“食盒也不是我们送的,是表姑娘院子里的箜篌姑娘送的,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模样可怜,眼泪直淌,范老夫人气这些下人险些害着了她的乖孙,可是此时责任不清,被婆子们一说,她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冯嫣身边的丫头身上。
云书在一边气得脸上发红,她向来就不是好性的,此时被人污蔑到头上,哪里还有隐忍的道理:“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那是不是要我教你们烧菜做饭啊!”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婆子们凄凄惨惨,云书疾言厉色,范老夫人顿时偏了心,她一向身体康健,然而这次两只手却轻轻的发着抖,声音也发颤:“你住嘴,连主子都看不好,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云书气结,合着这些胡言乱语,老夫人还真听进去了?
“老夫人容禀。夫人有孕是大事,衣食用度无一不该小心,涉及这方面事的丫鬟婆子更该谨慎。便如这吃食,老奴来夫人身边第一日就把孕妇该禁食的饮食名单送到了厨房,听说夫人查出孕事的时候老大夫也告知过禁忌,如今夫人这里饮食出了错,厨房的责任首当其冲,怎能被两句话糊弄过去?”
崔嬷嬷受了伤,此时竟然也已经被惊动了,她平日里是个见人三分笑的,亲切和蔼,此时冷下脸来,也颇有几分威势,让范老夫人都是一愣。
“嬷嬷?”冯嫣虽然想处置这些下人,但是也无意惊动崔嬷嬷,顿时有些紧张。
崔嬷嬷摆手,示意冯嫣不必多言,有的话不是冯嫣这个做儿媳的能说的,但是她这个老婆子可以说!
“听说今日还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发现了端倪,老夫人不赏,反而让这些巧言令色的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到夫人的丫头身上,老奴实在是想不通。”
“你……”范老夫人面色铁青,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婆子哭一阵,她能听进去,崔嬷嬷强硬起来说道理,她却觉得是在和她对着干。
自从范鸿远高中,她这两年一直顺风顺水的,之前冯嫣对她也是捧着敬着,却不知今日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给她面子,她的目光转向冯嫣,却见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媳此时默然的低头喝茶,不发一言,顿时气怒。
“夫人,夫人,奴婢是真不知道啊。”婆子们还在哭,“何况山楂不是毒物,吃一块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夫人何必小题大做,折了小公子的福气。”
“这……”范老夫人犹疑。
这算是什么话?
冯嫣脸色十分难看,这荒唐言论,竟然还真让范老夫人听进去了?
“母亲,”冯嫣不得不说话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拂了范老夫人的面子。
她是个不爱找麻烦的,自从嫁到范家,她也一直是以和为贵,手把手的教杜青歌怎么和那些千金小姐打交道,教范鸿达怎么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达成心愿,就是面对范老夫人,她也是能让则让。但如今人都欺负到她头上,她再让成什么人了!
如果范老夫人管不好这个家,她不介意把这家里的管家权夺过来!
“母亲,山楂的确是小事,但是这些……”
“母亲。”范鸿远此时也赶了过来,正好截断冯嫣的话,他给冯嫣使了个眼色,示意接下来他说话:“山楂是小事,你们被气着了才是大事,嫣儿还怀着身孕,这些婆子咱们还是出去处置,别扰了嫣儿休息。”
虽然之前自家夫人和母亲相处挺好的,可要是今日两人对上了,再好的关系也保不住了!这事只能他来打圆场。
“我也听了一会儿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好好休息。”范鸿远小声对冯嫣说着,一向温和的眉目中今日也添了几分戾气,就要出去把几个人带走。
冯嫣今日受了惊吓,已经有些困了,只是心里有事,她不得不还强撑着。
“等等,我……”冯嫣还有话要说。
范鸿远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眼眸分明,似乎能看穿人心。
冯嫣顿时说不下去了,罢了,等他回来和他商量后再说吧。
两人走了,她靠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一会儿,思绪慢慢沉了下去,说来相处越久,越觉得范鸿远是个难得的人,他性子文雅温柔,但是行事却有礼有度,若说哪里不好,也只有容易心软,优柔寡断一条了,可即使这一条在冯嫣眼里,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这样的人现在又是她的丈夫,她未来孩子的父亲,这般情况,实在是容易让人心动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然觉得屋里有动静,便睁开了眼。
此时天色已黑,窗棂半开,抬头正好能看见月亮。今晚的月色极好,,上弦月挂在夜幕上,周围无云,只有漫天繁星,明亮的月色洒在未化的雪地上,映出一室明光。
范鸿远还没睡,此时坐在烛光下捧着书卷,眉宇蹙着,不知在忧愁什么,此时见冯嫣醒来,连忙过来看望:“还好吗?”他语气温和,恍若初见,冯嫣听着他的话,调子轻柔熨帖,顿时也安下心来,嘴角也带上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