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蒙州的柿子很有名的，那可是我和妹妹最爱吃的。可惜，怕是吃不到了。”

“原来你是韶国蒙州人？来西关是躲避战乱的？你家里人呢？”少年问。

“父亲发配边境，哥哥北上充军，妹妹...早就丢了。” 初一抬起红扑扑的脸，眼神有点迷离。

少年不再问了，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个像炮仗一样的小东西。

“送你个宝贝吧，它叫小飞龙。你要是有事需要帮忙，就在晚上用火点亮它，我就会过来找你了。”

初一没有在意，一边吃着，一边问：“看你是个好人，怎么会偷东西呢？虽然我身上钱不多，但是，如果你真的很需要，我可以先借你，不要再去偷人家的了.. ...

“行了行了，我真的不缺钱。”少年说着，把那小飞龙塞到初一怀里。“快收好了，告诉过你，这是个宝贝！”

酒足饭饱后，店小二来了，笑着说：“总共二十文钱。”

少年摸了摸身上，面露尴尬。

“那个，今天太匆忙，没，没带钱。”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早知道，算了，我来吧。”初一结了饭钱，看到阿止给他的银两已经用了大半。

少年好像有点过意不去：“那这顿算小爷欠你的。下次我来请客，咱们吃芝麻汤圆，再温一壶罗浮春。不许跟我推辞啊。”

“行了行李，你别骗人了，我怎么可能再找到你。”初一摆摆手，“你是怕我报官吧，都不告诉敢我你的名字。”

“名字？我有呀，我叫...张飞！” 他举起那张脸谱面具晃了晃。“有事找我，就用小飞龙。”

一弯新月在江面上升了起来。

少年在河边捡了一块石头，在脸谱面具的上面绑好。转头问初一：“你可有去处？”

“我想找间客栈！”初一说，“只是....我不太分得清东南西北。”

“这家酒肆也是间客栈，天晚了，你先在这住下，明天再找其他落脚地方吧。” 少年说着，抡起胳膊，用力一扔。

石头带着面具，嘭，嘭，嘭，在江面跳了好几下，激起了粼粼波光。

“好啦，我该走了！”少年说。

“偷了人家东西，就这样大摇大摆走了。”初一不忿地说。

“不然呢？娶你回家吗？”少年笑着。

“小屁孩你乱说什么呢！”初一脸一下红了，气鼓鼓地说。

“哈哈！”少年眼睛亮亮的，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对了，傻妞儿，今天多谢你。”

“什么呀。你最好尽快把你偷的东西还给....

“都说了，那，不，叫，偷！”少年的背影朝天空挥了挥手。

初一摇摇头，这个小骗子。

月色下，他的背影走远了。

看着被他塞到手中的小飞龙，莫名也有些，让人温暖呢。这算是她哥哥走后，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吧。

叮铃，叮铃，叮铃。

她听到有熟悉的声音穿过了街巷。

叮铃，叮铃，叮铃。

清脆悦耳，却又不似寻常的铃声。那是，银铃在风里的声音。

那是她曾经听过的。

她跑过去，看到的不过是一辆马车，在夜色中匆匆经过。如同这西关城里其他的马车一样寻常。

若不是马车上那铃声，若不是，晚风吹起了车舆的帘子，她也不会惊然发现——坐在车里的，是她！

素纱遮面，白衣胜雪，环佩叮当。一如当年。

她怎么会忘记她呢？

十年前，那个带走桔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