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水里的血滴散开如花瓣飘落,无端叫她想起梦里头说要带她去看桃花的青衫郎君来。
......
这头南征的圣旨也出了宫。
谢府。
谢家族老跪在最前面,身后跪了一地的谢氏子弟,圣旨有变,敕封谢砚臣为南征大将军,统帅三军,踏平弗楼沙。
这下几家欢喜几家愁,厅里叽叽喳喳的像围了一圈的麻雀。
谢砚臣捧着圣旨,面色平静。半月前,天子召见他的祖父,言谈间有意透露将调遣南疆的刘瑛敕封为镇南大将,怎么不过短短半月便改了旨意。
帝王心思,真是难测。
谢砚臣收好了圣旨,回了明思阁。
二楼小阁半开着窗,谢砚臣趴在窗前,望着明月,撑着脑袋的手腕清俊生辉,腕间系着一条红绳,绳上串着一颗剔透的玉珠子。
他望着月亮发呆,数着天上七零八落的星子,夜风一吹,吹得他掩袖低咳一阵,面色微红。
夜风袭袭,吹到身上凉飕飕的,屋里伺候的小厮打了个激灵,见桌上油灯快要燃尽了,便从匣子里取出根木签来,签头焦黑,他用力捏断了烧焦的一段,凑近了眯着眼挑灯芯,不一会儿灯又亮了起来。
加了罩子,屋里亮堂堂的,暖和了不少。
方圆傻乎乎的笑着:“这下可好。”
“等郎君去南疆了,奴就把这盏油灯换成新的,这盏旧的就拿去送给草堂书院,他们肯定抢着要。”
方圆挑着灯芯儿摇头晃脑,“可惜了,郎君只得了这一盏。”他家郎军有当世大儒之才,用过的油灯也被草堂那群青衫学子奉若至宝,照他看,郎君合该是做教书先生的,一个月能挣好几钱银子呢!
去边疆打什么仗啊。
谢砚臣拢袖靠在窗边,神思漫游,四方飘散。
她要随军,陛下还赐了她侍君。
她收下了。
月已高悬,皎月笼罩上一层朦胧云纱,清辉寒凉。
谢砚臣摩挲着冰凉的窗棱,沉思不语。
过了许久,才开口,“安置吧。”
月上梢头,透过树枝照进窗子里,落下一床斑驳,少年躺在床上,好似枕着星河入梦。
今夜心中颇不平静,许是尘封多年的少年意气又在今夜被一双无形的手撕扯出来,疯狂生长。
十八岁之前,他一生所求唯阅遍群书。
朝闻道,夕死可以。
而今心中却被塞了一团乱麻,一种名为情爱的东西,勾得他牵肠挂肚。
少年望向窗外,单薄的衣衫被夜风一吹,如轻纱般贴在清瘦的身上,仰首望月,星河倒映在眼眸里,仿佛万里星辰入眸,澄澈无暇。
年少时娘亲常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哼唱着江南独有的小调,怀里总是有一股蜜罗香气。
他稍大时母亲就不在抱着他了,日日在窗边瞧着那小道尽头的红门,父亲极少踏足,自娘亲母族败落后便来得更少了。
那支剑舞,是他娘亲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