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恈扫视了一圈，手上的茶杯又重重地叩在了桌面上，眼睛里的凶狠表露无遗。

众推官一时间也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商御史的态度？他们哪里能猜到？万一这只是引诱他们跳出来的陷阱呢？

比起陈文一两句半真半假的话，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岑恈那张白纸黑字的名单。

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谁都不敢率先开口。他们这穷乡僻壤山高路远的地方，什么时候上演过这样的官场风云？

明明是东厂和这巡按御史的斗法，还要把他们这些人物牵扯进来当炮灰，他们又不是傻子，谁愿意当这出头羊呢？

“好，你们既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那本姑娘，咳咳，本师爷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们道道。”

百姓们一直都没听懂陈文与这群官员到底打的什么哑谜。在他们眼里，陈文的到来还是与沐瓒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过接下来陈文的一席话就会解开他们的疑惑，甚至可能会直接打破他们对沐瓒沐老爷的所有崇拜和敬仰。

“九年六月，曲靖府知府借沐家商铺锦绣坊纹银五十两，后归还三百两。核往日所欠利息总计还欠二十五两。”

“八年二月，大理府五月蝴蝶节发生踩踏事件。其中死亡四人，受重伤者十五人。官府出面救济，每让到赔偿三两银子。可就在这个时间点，沐家商铺却进账五十两银子。”

“告示上的是一回事，每人都会得到赔偿。可实际上却是送到重伤者家里的只有一些不对症又轻贱的草药，根本没有三两银子。”

“还有八年三月的临安府蝗灾……”

“这账簿上面像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诸位，你们知道这账簿上关于那五十两银子入漳账目写的是什么吗？”

“是他沐老爷借给大理府的百两纹银该收回来的五十两利息！是他巧取豪夺来的本应发放给大家的银两！”

“如此心肠歹毒，不顾百姓死活的为民着想的沐大老爷，还是你们想要拥护的对象吗！”

“当然，如果有人质疑我这份账簿的真假，大可以上堂前来对质。这账簿是我们家大人耗了近一月的心血，走遍云南各府，探遍他沐瓒所有商铺才得来的东西。如果是胡编乱造，也根本不可能编的与实际情况如此相符。”

“沐王府高门大院，内里园林亭台假山楼阁，大家真的觉得光凭朝廷给沐国公的俸禄就足以让他沐瓒住的宅子如此富丽堂皇？”

“今日学堂幼子服毒案，众位大人渎职的特殊情况，都这样明明白白的摊开在各位的面前了。颜知府。”

“沐瓒此人罪恶滔，心地可诛。到这个地步了，究竟该如何审案判决，自不用我或者商御史再来教你什么了吧？”

商续看着陈文这一番不卑不亢的慷慨陈词，心下有些许欣慰。他手记上可没有记太多煽动人心的话，这傻子，还怪会鼓动人心的。

这下都不用他再来多什么话了。

“你……你的都是实话？”

堂下百姓们再不出什么风凉话。这些年云南各地受灾不断，要谁对其中情况最为熟悉，其实还是他们这群靠吃饭的老百姓最清楚。

陈文的所有话没有半字虚言。一时之间连个反驳的人都找不出来。只有一些一直坚定维护沐瓒的人开口问了一句真假。

“是真是假，座上的众位大人，堂下的诸位百姓。你们心里没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