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的刺客眼前已经晕晕乎乎,伤口撕裂的痛,痛得他意识模糊。
但是身为男子,身下很敏感地感触到了箐蓁手中的那把冰冷的长剑离自己命根只有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异样不美好的感觉让他全身激灵巨颤,崩红着双目,凄楚地剧烈挣扎起来。
“别乱动!”
箐蓁沉着脸吼,脚下加力三分。
“求你!别……别,别……”刺客含糊不清地开口,胆颤巍巍。
“说!”
莫邪又靠近了两公分。
“是、是……二殿下!”那人说完,头一偏,眼底泛紫,没了气息。
咬毒自尽了?
箐蓁蹙眉,厌恶地挪开了脚。
这些杂碎,活着碍眼,杀了则脏了自己的手。
沈狄赶来之时,看到是全须全尾的箐蓁和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他松了一大口气,下一秒就跪地请罪。
“属下来迟,请——”
“……”
头盔上抵住的莫邪,剑光寒气,还淌着血水,一滴血滑到沈狄的额头,灼热感吓得沈狄禁了声。
“查。”
沈狄听到箐蓁毫无温度的声音。
“好好查。”
箐蓁强忍一脚把沈狄踢下去的冲动,收回莫邪,从屋顶一跃而下。
在边疆都未曾遇到过需她亲自追上前的刺杀行动,回到京都反倒是更危险了。
……
回到无由苑时,地面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南宫棣合衣在床,闭眼已寐,仙姚则坐在美人榻上打盹。
箐蓁望了一眼南宫棣,然后走到仙姚身边,轻轻搂住她,怕自己的声音扰了她的睡意,压低声音问,“怎么不回去睡?”
“……等你啊,就知道你会回这。”仙姚伸了一个懒腰,扫了扫箐蓁,看她并无任何受伤的痕迹,一放下心来就更困了。
打着哈欠,摇摇欲睡地起身:“没死就好,不用浪费药材,困……我回去睡觉了。”
箐蓁笑着:“歇吧。”
仙姚一走出门外,床上的人就睁开眼坐了起来,目光之清明哪里有一分困意。
诈尸似的,目视前方。
“怎么不睡了?”箐蓁瞟到自己衣襟上沾到的血,没有再坐下来,“别担心,我已让沈家军亲自护卫,没人再近得了你的身。”
南宫棣看向她,眼神深邃,“问出来了吗?”
箐蓁知道他在问刺客的事。
说了也不知他会不会相信,但是涉及到南侗皇族,又涉及到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她犹豫一番还是没有隐瞒,“说是你二哥的人。”
“真的?”南宫棣的眸子如利剑一般,好似穿透她的心。
“不一定可信,”箐蓁道,“但不会相差太远。”
左右南侗皇宫里想杀南宫棣的,又有胆子真的派人来杀的,也就那些人。
“……”
不可置否的话让南宫棣陷入良久的沉默。
箐蓁冷静开口:“南侗已知晓了你在大誉的消息,不但不救,反而派人来杀——你已是弃子。就算是如今我大敞府门放你回去,相信你走不到南侗,就会你的好兄弟们半路劫得尸骨无存;退一步说,就算你毫发无损回到了南侗皇宫,一个从大誉京都劫后余生走出的人,亦无人再会相信你。”
“所以呢!”南宫棣烦躁的抬头,眼里因痛苦而失了焦距,“你想说什么!?”
他很痛苦!
他能不痛苦吗?
和他一起长大的哥哥弟弟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弄死他;和他一起打战的弟兄们一朝沦为监下囚,而他呢?他除了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
因为一个女子的青睐,而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这些本不该有的待遇,他对得起牢里的将士们吗?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箐蓁是真的在救他?还是在侮辱他?他从来不需要一个女人的庇护。
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又有何惧?!
箐蓁不急不缓地得出结论,“所以,南侗不是你的家。”
“……你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