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安提着酒壶,跃出窗外,萧释急忙将头探出,想要看看他要去往何处,第一眼看过去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正纳闷之时,他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衣领上,接着自己整个人便被提起,飞一般的落在了望夏楼顶上。
萧释缓了口气却见柳十安瞪了自己一眼,而后转过头去不在理会自己,而是望着北方独自饮酒。“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总是盯着我这个老头子!”柳十安突然发话,萧释恭敬地向柳十安行了一礼道:“还请前辈救救萧国!”
四面突然起风,柳十安转过了身面向萧释。“老头子我也想啊!若有可能,我甚至想收复整个北地,将魔夏赶回北冥渊,只是魔夏如今势大,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柳十安说着又喝了一口酒,苦涩自在心中。
“前辈您是青衣神相,若是能说服中州圣朝出兵,萧国之危可解!”萧释缓缓说道,十四年前便是面前的这个老人领兵出征,最终助萧帝建立了萧国。
柳十安突然沉默,而后凌厉道:“此事休要再提,念你不知缘由,我不追究,若要再说,我便将你从这楼上丢下去!”萧释心中一惊,怕是触到了柳十安的忌讳,联想到柳十安十四年前全无音信,或许其中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萧释忙道:“晚辈鲁莽,还请前辈见谅!”柳十安冷哼了一声。萧释又道:“前辈可曾想过,安阳若失守,或许百年后,圣朝也会落得萧国一样的下场!”
柳十安眉毛一竖道:“小子,别藏着掖着,有什么直说!不必与我玩这一套把戏,我若是真有救安阳的办法,还会在这里呆着喝闷酒吗?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世人称我青衣神相,说到底我这一辈子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暮色渐浓,遥见星斗于东天之上浮沉,江上零星船只皆点上灯烛,只是远不如往日那般热闹。
听闻魔夏将至,许多人已经逃离安阳,这些人多是往来于各国之间的客商,商人最重利益,天下熙熙攘攘,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比金银珠宝更实在,如今安阳遭难,权衡利弊,他们自然走得最快。
萧释仰起头,他曾见过安阳车水马龙繁华之象,如今也体会到了人去楼空悲凉之景。萧国命运有如一叶孤舟于浪潮中飘零,或许百年后这里早已是断壁残垣,处处空堂陋室,又会有谁记得,衰草枯杨之下也曾埋葬着歌舞升平的十四载春秋。
柳十安见萧释许久未语,于是道:“小子,我知道你救萧国心切,但如今的天下并不似表面那样简单,我若真的劝说中州出兵,那我可真成千古罪人了!十四年前差点铸成大错,我虽老了,但记性还好!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萧释心中一惊,十四年前果然有着隐秘。“还请前辈告知!”萧释忙道。
柳十安凝视着北方,目光深沉。“你觉得魔夏十四年前真的是被我们三人打退的吗?安阳如此险要的关隘,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萧瑜建城?魔夏内有十七白袍筹谋,外有十都王攻伐天下,难道这十四年真攻不下一个萧国?”
柳十安短短几问,萧释已然一身冷汗,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今日已经说的够多了,小子,有缘再见,若是你还能活下来!”柳十安话罢,朗声道:“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而后飞身跃向苍瑜江,踏江水前行,隐入暮色之中。
萧释心里久久未曾平静,他自以为读透了万卷楼中古籍,便能将天下势看得透彻,但听完柳十安一席话,他开始怀疑自己,守住安阳真的便可守住整个中原乃至天下吗?
十四年前魔夏若真是故意让出安阳,那肯定会留有后手,十四年的酝酿,一个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阴谋,让萧释此刻感觉如鲠在喉!
回到望夏楼中,原本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三人,李牧白、木鸢和木苓儿直勾勾的盯着萧释,萧释一脸茫然。
木鸢眼眶有些红肿,见萧释走了进来便问道:“萧释,你和神相前辈谈了什么,神相前辈可否有救安阳的法子!”
萧释摇了摇头,非但没有法子,反而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不知魔夏所谋究竟在何处!
木鸢见此,起身离开,短短几日一头青丝竟出现了几根白发,萧释看着有些难过,却无法为其解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