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二十五年冬至翌日,上朝之时。
隆泰帝懒散道:“众爱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张毅千从行列中站了出来:“臣有事上奏。”
隆泰帝撇了他一眼:“张监生有何事要奏?”
“皇上,臣要检举。”
“哦,这可真是稀奇事了,我们这么年轻的小张大人竟然要检举别人,说来听听。”
“臣要检举的就是谏议大夫周储!”张毅千目光决绝。
周储连忙站出来,跪了下去:“皇上,臣惶恐。”
隆泰帝把玩着手里的扳指,没有理睬周储,只问道:“毅千,什么原因?”
张毅千面容冷峻:“禀皇上,周储根本不是什么江南贡生,他隐姓埋名混入大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可有趣,你说他不是江南人,那他是谁?”
“皇上!”右相崔斌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您切不要听这小儿信口雌黄,他一个小小的监生,明白什么?”崔斌话音未落,转过头去,盯着张毅千,隐隐有威胁之意,谁知张毅千全然不顾,只在等皇帝的态度。
“崔爱卿,你让毅千把话说完。”皇上的声音传来,崔斌心头一紧,公堂之上便以“爱称”相称,看来那郭建老儿在皇上心里真有面子,以后他可得多留意这位国子祭酒,不能被自己收拢的人就可以消失了。崔斌嘴角隐隐有些笑意,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一个二十岁的小小监生能翻出什么浪花,更不可能知道周储的秘密。
“皇上,周储原名姬储,是西南人。”
此话一出,当场哗然。
隆泰帝脸上玩味的神情顿时消失,这一句,可透露出太多信息。三年前西南的崛起是无奈之举更是大离之痛,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面对西南王称王无动于衷,只是表面不在意罢了。三年来,西南王姬南的名字早就传遍大江南北,隆泰帝心中轰的一声,如果张毅千说的是真的,难道西南王早就把内应扎在了大离的心脏里?
隆泰帝又看了一眼右相崔斌,心中狐疑,他还记得,这周储可是崔斌一手举荐,虽无甚功也是无过,况且谏议大夫还是少说话的好,故而一直没有在意。
难道右相和西南的人勾结在一起......
难道?难道!
不可能,不可能,隆泰帝急忙打消这个念头。
“皇上...”崔斌为官多年,一下子就看到隆泰帝起了疑心,这个张毅千,不知道从哪打听的小道消息,如果真的被拆穿,那他可如何是好。
“崔爱卿,你等一等。”隆泰帝又问道,“毅千,你可有凭证?”
张毅千正气凛然:“皇上,臣有人证,不知可否请上大殿。”
“皇上,万万不可,我大离何时有过平民入殿的时候!”崔斌喝道。
“沣西,宣!”隆泰帝完全无视右相的请求。
大太监沣西高喊一声,众人皆看向后方,只见一妇人昂首阔步,走至大殿中央,双膝跪下,朗声道:“参见皇上。”
“台下何人?”
“禀皇上,我叫慕容端,是黄州人。”
崔斌暗暗皱眉,一个黄州人能是什么证人?他正欲说话,慕容端确突然转过头面向群臣,望着人群中的一个人说道:“姬储,你可还认识我。”
一向沉默的谏议大夫走了出来,看了看来人,随机跪下,“皇上,微臣并不认识。”
慕容端站起身,紧走两步,面对着依旧跪着的人,厉声道:“姬储,你害孙青时要是这副嘴脸,我也就认了。”
周储不为所动,仍然坚持:“微臣不认识这个女人。”
慕容端突然笑了,即使早已过了花季,但这份风韵也让人动容,她抬头看向隆泰帝,“皇上,我还有一份证据,您一看就全明白了。”
“沣西去取。”隆泰帝心中狐疑不止,刚刚周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难以置信地样子,只有一瞬,也没能逃过隆泰帝的眼睛。
慕容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沣西,隆泰帝打开信一看,表情瞬变,怒气立显,“啪”的一声,扳指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皇上!”
“皇上!”
“皇上息怒!”
众臣皆跪,形势陡然生变。
“周储,抬起头来!”隆泰帝喝道,“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