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手中的纸鸢越飞越高,渐渐看不清形状,忽而她手没拿稳,纸鸢的线一下抽空,那一簇杏花和衔泥春燕就猛地高升,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天际。
廊上众人一阵惊呼,肖充媛紧紧抓住了手里的帕子,不知在想什么。
尔雅立在院中,平静道:“随风去了。”
肖充媛勉强一笑:“是啊。”
在她册封为充媛的那一刻,她们之间互相扶持的情谊就已经随风去了。
这纸鸢放的虎头蛇尾,唯留满头大汗的子鱼和尔雅被肖充媛打发去更衣,众人散去,肖充媛和明月回到内室:“慧娘,你可还记得你首拜至善宫时,我说过什么?”
这是紧张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总是叫人心生崇敬的。
往后你就知道了,娘娘她......与你想的不同。
人还是这两个人,说的话却早就不像当日了,明月再也不会在肖充媛面前撒娇玩笑:“记得,娘娘说,皇后娘娘与妾想的不同。”
肖充媛看着明月,似有千言万语,但说出的却只有那一句:“今日这话,我还是赠你,纵使后宫真有人早产失子,都绝不会是皇后娘娘所做。”
明月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这事之后没过几日,方初夏就跟着天子车架回来了。当日明月就带着白露往永寿宫去。
“你看谁来了?果然还是我赢了,茯苓,你可欠我两双虎头鞋了。”归燕阁内,方初夏正举着把团扇在扇风,左手竖了两根手指。
一旁的周茯苓很是无奈:“好了,纵使我不输还能欠你不成,你可歇着吧。”随后又对明月道:“你可赶紧来管管她吧,咱们方美人疯了。”
方初夏做什么了?
实则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开始方初夏在行宫带着周茯苓玩疯了,什么亲自泛舟,马场跑马,李恕也不管,反而还跟着一起闹。后来查出方初夏有孕,一时半会也难收心。
方初夏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心里有数呢,我母亲怀我时还敢与父亲游历山水,怎么我就不行?”
方家有名的方二爷就是方初夏生父,他是出了名的雅士,年轻时就曾立志游遍大梁,成了婚也没忘这事,带着爱妻踏遍了大梁大半的名山大川,所以方初夏幼时由祖母教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双亲皆不在身边。
明月看到了晴好投来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那还有一册田璇玑亲笔写的诗文。”
方初夏爱田氏诗,明月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迟疑,是否要将田璇玑临终前给她的诗册赠给方初夏,毕竟里面所写的都是一些还未问世的诗词,若她冒名,指不准也是一个诗文名家了。
果然,一听这话方初夏就恢复了娴静端庄的模样,明月便道明日给她送来。
周茯苓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回去了,明儿再来。”
周茯苓也是舟车劳顿,方初夏便没有留她。等周茯苓走远,方初夏才对明月道:“如何?茯苓现下是不是比往日活泛多了?”
明月闻言一笑,果然在她们面前,才不会有那种压抑之感,肖充媛好归好,却终究隔了一层秘密。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迟暮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