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校外一家较为清净的咖啡厅坐下。 “谢谢你请我喝咖啡。” “哪里的话阿姨,附近的店都是面向学生阶层的这种,可能会不太和您胃口。” 魏海杏从柜台取回两个马克杯的热美,莫淑雅接过其中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瞧着魏海杏坐到她对面。 莫淑雅头发保养的很好,比起二三十岁的女性还要顺滑,皮肤也泛着光泽,妆容相当的高级雅致,衣着也十分光鲜。 海杏觉得北真和他母亲是很相似的。 就是那种无论多奢靡多富贵,也挡不住的认真与温柔。 “真真这几天有跟你联络吗?”多余的客套二人都不喜欢,于是莫淑雅率先切入正题。 “有,不过我没接他电话…”海杏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这孩子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些天了,昨天我去看他时发现地上全是酒瓶。”莫淑雅想起昨天那个醉倒在地上还不断念着女孩名儿的儿子,忍不住摇头苦笑:“你俩是吵架了吗?” “嗯。”海杏把头低下去,她相信梅北真那天的确是出于一时冲动,所以她绝不愿去主动想起那件不快的事情:“……是我的错,您要骂就骂我吧。” “海杏,你…喜欢真真吗?” “喜欢。但不是您想的那种。” 海杏想,她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当初因为舆论压力而同意梅北真的追求。这种事一旦起点是错的,未来无论如何都难以更正。 海杏是个比较冷静的人。 如果是冷静又自信,那冷静多点如白秋连,自信多点如姜旦,都会是自持矜贵、风度翩翩的类型,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但她偏偏冷静又自卑,所以即使梅北真再痴心再热情,她都不为所动。 她怕自己一旦松懈,就会被北真撬开心房。 到那时如果有天梅北真对她失去兴趣,她就会从云端跌落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还没开始就已经考虑分手的恋爱,注定是场悲剧。 “海杏,我知道我无权干涉你或者真真的私人生活,我不会求你去喜欢真真,他也不需要怜悯的爱。” 莫淑雅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无论呷饮还是使用杯具的动作她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海杏觉得她喝水的动作都和北真好像。 海杏不知如何回应,便只是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莫淑雅看着她便笑了,继续补充道:“但是真真对你是认真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那种公子哥的一时兴起。” 海杏睫毛动了动,她其实心里也很清楚那种态度有多真诚,但两人阶层相差得实在悬殊,她做不到忽视这种事而去考虑感情。 更何况—— “阿姨,我已经……”魏海杏的声音多少有些低微,她望着杯子里室内灯的倒影,嘴角有些下压:“我……”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某刻起便错了位,然后她走进一片荒无人迹的泥沼。 哭喊与呼救都是无用功,她越是挣扎就越要陷下去。 “我像你这个年龄时,也觉得有些东西特别重要。”似乎不用海杏说更多,莫淑雅便明白那意思,她伸过手去摸了摸海杏的头发:“但你要知道,你的价值不是通过这种东西来衡量的……无论你是处女还是不是,比起这种脆弱的屏障,更重要的是纯洁的内心。” “无论你愿不愿意和真真在一起,阿姨都希望你不要因为这种事自卑。” 魏海杏垂散的黑发遮住惊诧的眼,她没有想到北真的妈妈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是什么人呢?”莫淑雅随口问道,她觉得通过梅北真平时的描述,海杏照理应该是比起同龄人更为传统的女孩。 “……”海杏的肩膀逐渐颤抖起来,声音也细弱蚊声,隐隐含着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不知道。” 莫淑雅抬起头来。 海杏咬着嘴巴不敢哭泣。 直到莫淑雅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时,海杏才抬起头。 就看到这位年长的女性眼中充溢着怜惜与心疼,却也维持着端庄的微笑,她向海杏张开双臂。 “我……我没有办法体会你现在有多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 “我可以抱抱你吗?” 海杏还是哭了。 她紧紧地抓着莫淑雅的衣服,嚎啕着悲泣着,失声痛哭。 这是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第一次从一名女性、一名年长的母亲般的人物那里得到温暖。 她想,不管是有多少线索被毁掉,多少人用伪证来阻碍她,她都会坚持追查下去的。 她会给自己遭受的这些不公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