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将店铺延伸到了两旁的银杏树下。
宋窈闻声,微微皱眉,闷声嗯了一下。面上没什么情绪,随即挂了电话。
她穿着拖鞋,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半午明亮的光瞬间映入眼帘,隔着层玻璃,也感受不到冷暖。
不远处谁家的屋顶上还有皑皑的积雪,微风一动,连带着消融的积水,一起滚落下屋檐。
像连成线的珍珠,和她的那幅耳坠一样,精致浑圆。
视线低下,她微微皱眉。只觉得更烦更躁。
顾城那辆张扬的劳斯莱斯大张旗鼓地停在了楼下。与朴素的长街格格不入,周围买年货的、摆摊的人,时不时打量着那辆车。
宋窈抓着窗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说,想把他从车里揪出来打一顿。
约摸二十分钟,宋窈才磨磨蹭蹭的从healer的店里走出来,头上还扣着顶黑色鸭舌帽,戴着黑色口罩。帽檐遮下眉眼。
尽管裹得这么严实,宋窈还是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浑身像被针扎一样。
那些目光里,又审视,有好奇,也不乏有鄙夷。
打开副驾,宋窈一下子钻了进去,没有抬眼看向车窗外的炙热目光。
抬手压了压帽檐,把眉眼遮得干净利索,隐隐露出高挺的鼻梁轮廓。薄唇淡粉,下巴白皙。
声音淡淡的,有些累:“开车。”
她很少没这样了,莫名的不对情绪,敏感多疑,惧怕所有外界的目光。
刚刚外界那些各怀心思的注视,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十五岁那年的她。
凭借一张为宋清和守灵的照片爆红网络,经历了一场网络浩劫。
那些网络上的圣人啊,敲下键盘。以为自己站在神坛、道德的最高处。
就这么随意,肆意,口无遮拦的评价别人的人生,定义别人的可怜。
顾城很快的发动车子,看着她的目光里掺杂着太多东西,最后全部化为一句话:“阿窈,抱歉,我以为......”
你的抑郁症好了。
十五岁那年,家暴门的败诉,网络浩劫,以及各种各样的因素。造就了宋窈的病症。
十五岁,中度抑郁,重度焦虑。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沿着那些照在深渊缝隙上的斑斑光亮,一步步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尽管拥挤,车子还是在狭窄小道里找寻了一条路,慢慢行驶,终于进入了主路。
柏油路两侧,不再是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而是两排小树苗,没有一片叶子,细细的树腰上刷了白色的漆。
心底那股子本能的不适突然消失,她才微微抬了下帽檐:“我没事,不怪你。”
顾城常年在边境,除非特殊的日子,或者偶尔的空闲,他们面对面接触的时间并不多。
毕竟身边上所能接触的人,包括秦朝浥都以为她的抑郁症早就好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知道,每个无眠的深夜辗转反侧莫名烦躁有多难熬,每次情绪失控时拼命掐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有多痛苦,每次绝望轻生的念头在脑海浮现又被自己的理智压下去时有多绝望。
时隔七年,每每想起当时,总免不了心惊胆颤。
她怕极了这个病,疯狂的遏制住自己,不可以再犯了。
她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