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看着弱不禁风,好像随时就会原地去世的模样。
指不定还没迈出将军府的门,就一头栽地上去了。
到时候这人命算谁的?
*
秦老将军今年六十九了。
因为早年的拼命训练,过分的透支了身体,以至于现在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
他躺在主卧的红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床顶,好像要把那里盯出一个大洞。
秦铮蹑手蹑脚走进去,附在老爷子耳边轻轻道:“爹,辞儿回来了。”
秦老爷子没什么反应。
秦铮再说了一遍。静静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叹了口气,转身就要退出去。
他爹这些天里,浑浑噩噩,手里拿着筷子找筷子。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估摸着连他的外孙女是谁都已经忘了吧。
他刚转身,躺在床上的秦老爷子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浑浊的眼珠里冒出泪花。
“铮儿,你说谁回来了?”
*
“小辞,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秦夫人亲亲热热拉过萧兮辞的手,“啊呀,长的跟阿玥多像啊。”
阿玥是德安皇后的闺名。
秦夫人与德安皇后,是闺中密友。
坐在软榻上的小姑娘刚刚沐浴完,因为将军府没有适合她的衣服,便随便套了身秦和小时候的白衫。
松松垮垮的跟个麻布袋似的挂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笑,话语还带着温润的水雾:“正是因为像,所以才会惹麻烦呀。”
“不麻烦,小辞怎么会惹麻烦呢。”秦夫人掩嘴咯咯咯的笑,挽住她的手,“你呀,就放心待在我们这儿。”
“这燕州离京城远,老皇帝的爪牙伸不到这里来,亦无人认得你。”
“我只消对外人说你是我娘家的小侄女便好了。”
“只是……”秦夫人话锋一转,看着门口倚在门框上赏雨的少年,眉心跳了跳。
这少年从刚开始就不声不响。
一副全世界欠了他黄金三百两的表情。
萧兮辞朝他招招手。
少年抱胸,冷冷抬了一下眼皮。
过了好半天,磨磨蹭蹭的蹭到她身边。
萧兮辞笑嘻嘻伸手要去摸他的脑袋,像是摸什么大型犬。
少年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弯下腰,脑袋低了低。
她指着秦夫人说:“喊舅母。”
少年看着很不好说话,却是十分乖巧的喊了声:“舅母。”
声音闷闷的,却很真诚。
瞬间收获了秦夫人的少女心。
也不问他家住何方,父母安好,做什么事,年薪多少,今龄几何了。
很兴奋的对秦和说:“你看看人家孩子多有礼貌,多可爱。不像你,开口能把人怼死。也不知道到底随谁。”
秦和瞧了那少年一眼。
哦,难怪看着那么眼熟。
原来是楚景鹤啊。
等等,楚景鹤可爱?!!就他??从哪看出来的!
*
夜深,萧兮辞趴在桌子上写信。
天上星星一两点,冷白的光芒映在桌面上。
脚上绑着红绳的楚小小乖乖巧巧蹲在窗棂上。
作为一只猎鹰,对于主人老是要求它送信这件事,它都已经麻木了。
就当自己是只特大号的信鸽好了。
楚景鹤就坐在桌子的另一头。
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毫无规律的敲击。
斜着眼看着对面那个小姑娘满脸兴奋的写了好几大张羊皮纸。
啧,写什么玩意要用这么多纸。明明每次给他寄信都是一两句话就结束了。
这是浪费吧?这一定是浪费吧!
浪费纸张可耻。
“写完了么?”他长手一伸,把对面小姑娘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张全部拿过来。
“等!我还木有写完!”
萧兮辞瞪着眼睛,伸手要去抢,被他一手摁住脑袋。她手又没有楚景鹤的长,在空中抓半天愣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黑衣少年漫不经心瞄了几眼。
“写的不好,我来。笔给我。”
萧兮辞:“………”
我的家书,寄给我哥的!
你凑什么热闹?!
[楚景鹤:“舅母说,我可爱的可以出来卖萌讨票票……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