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跟踪人的话,那谢怀简此举就能说的通了。 兜兜转转,说不准是被人溜了还是怎地。要不就是谢怀简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或者他所跟踪的那个人,生性极为警惕,轻易不敢放松。 【前方,右拐然后……】 “然后直走,知道啦,这地方都转了三圈了。”岁鸢转着花灯,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 【然后左拐,进入那条小道。】 “嗯?”岁鸢愣住。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么? 说来也是,这边确实人流稍微稀疏了一点,但还是颇为可观,以至于这三圈晃悠下来,她都未曾发现那边还有个岔路口,看着幽暗宁静,通往未知的领域。 路近了,谢怀简修长挺拔的身姿自然又出现在视野里面。 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岁鸢撇嘴。 还非得特地把她支开,用得着这么防人么。不就是采花贼,她一个可以干翻一群,又不是保护不了谢怀简! 虽然心中这般怨念,但岁鸢大抵还是知道的。如今失去仙人法术,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弱女子罢了。唯一胜过常人的,兴许就是这张脸了。 【宿主唯一比别人强的是确实是脸皮。】 “闭嘴,指你的路,别瞎bb。”岁鸢冷脸,直接怼了回去。 已经靠近了许多,谢怀简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暗地里可精着呢。岁鸢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跟在后头。 再走几步,人烟稀少,恐怕就难跟了。显然谢怀简同样有这个顾虑。他停在那个岔路口,半天没什么动作。 离的太远,岁鸢也看不太清楚。 “系统,谢怀简在干什么?人都进去了还不快点跟上,到底还想不想追采花贼了。” 系统罕见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声音有些无奈。 【……谁和你说男主追的是采花贼?】 “诶?”岁鸢瞪大眼睛,“你方才明明说跟剧情有关啊!” 【并未说过。】 啧。岁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我白跟这么半天,还傻乎乎的拎个小老鼠灯到处转悠。我还以为是采花贼的事呢,溜了溜了。” 如果是采花贼的事,她还当真有几分兴趣。先不提这采花贼荼毒多少少女,毁了多少家庭,同为女子,她是万万看不下去这等畜生行径的。若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这等渣滓自然能除就除。 除此之外,这件事背后引申出来的种种,就颇为耐人寻味。 官家出了这等大事,第一反应居然是是按住,而不是上报朝廷,这就很迷了,单单一句‘官家怕丑闻’是解释不通的。 采花贼能浪这么久,多半官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既然如此,再拖也只是拖出更多受害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上报朝廷。 大家都不是傻子,官家心里应该也清楚。最不愿意将这件事扩大的,就是朝廷。 姜国国运昌隆,云梦泽通都大邑,从来没出过什么事,现在娟才人一死,就立即爆出这种事。 古代人都迷信的不得了,肯定会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这不是把朝廷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这事,会不会是谢怀简一手操控的呢?刚冒起这个念头,岁鸢一个激灵,猛摇头。 不会的,这件事谢怀简也讨不得好。朝廷上了风口浪尖,到时候第一个被推出送给百姓泄愤的便是谢怀简。谁让他是娟才人命案的第一嫌疑人呢。 谢怀简又不傻,没事干嘛同自己找不痛快。那又会是谁呢? 【宿主,男主走了,快跟上吧。】 “哦哦,好。”岁鸢忙点头。心中庆幸不已,刚刚差点又没跟上。 一抬头,她一惊,“他怎么走了?!” 方才系统说谢怀简‘走了’,岁鸢还当谢怀简是追上那个人了,如今一看,哪里是追,这根本就扭头就走啊! “我……”岁鸢皱眉,有些犹豫。 看着一个隐隐约约的黑色人影消失在小树林边缘。岁鸢扭头看了看谢怀简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小树林,最后一咬牙。 不管了!她要跟剧情! 尽管很想在灯会上撩谢怀简,但她可没有被这些迷醉的日子冲昏脑袋。 没错,她是要撩谢怀简,目的就是为了在不改变大剧情的前提下苟延残喘。但眼下剧情就摆在眼前,那还撩个什么。 天大地大,不缺一个谢怀简,她还是保全自己的狗命要紧。 想着岁鸢便跟了上去。 系统也并未多说什么,像是默认了她的这种行为。 走了一段时间,虽然林中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这次跟踪总归比方才轻松的多。 谢怀简身高腿长,人又精,且方才天也没有大暗,岁鸢不敢跟太紧。这次可不一样了,前面那个跌跌撞撞摸索前行的—— 看身形竟然是个孩童模样的人! 辫子还利利索索的绑着,未到弱冠之龄。 谢怀简怎么老是跟小孩过不去。岁鸢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人影疾行数步,猛的顿住,突然回头左看右看的。把岁鸢吓得一懵,赶紧藏匿好身形。 好在那人只是太过警觉,亦或是过于紧张,倒未真正发现什么。 过了几分钟,岁鸢才敢冒头。 “他去哪边了?” 【直走右拐,他停在那里好一会了。】 好一会儿?那看样子就是到了目的地。 岁鸢不敢耽搁,缩着脑袋,迅速的跑到那人方才滞留的地方。伸头看去。 茂密的树叶缝隙中,借着月色,两个模糊的人影显现出来。 高点的那个身着白衣,看起来二十多岁。世家公子模样,手握折扇,一派温柔,眉眼带笑。 矮点的那个只能看见背影,瘦小可怜的样子,看着还有一些眼熟。 那是谁? 这种感觉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实在让人烦闷。 两人交谈几句,白衣公子给了那个小孩一样东西,小孩掀起前袍两手互相虚抚了一下,就跪了下去磕了个头。待大礼完毕,方才从小道退去。 ——行的居然是宫礼! 是宫里的人! 见小孩原路往回走,岁鸢闪身藏于树旁,借着树枝的遮挡,只露出一只眼睛,瞥着外边。 窸窸窣窣的翻树叶声音响起,那人几乎是擦着岁鸢藏身树木而过。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尽管看的不清楚,但因为朝夕相处许久,岁鸢还是辨认出了那个人。 怎么会是他?! 岁鸢几乎是震惊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半晌才缓过神。自顾自摇头。 不对,本就应该是他呀。被系统提示过要黑化过的人,不做点什么仿佛都对不起这剧情走向。 那人正是前几日还在宫中的常喜。 岁鸢心中有些复杂,她是跟着谢怀简的脚步过来的,也就是谢怀简知道常喜有异心、还是单单处于怀疑阶段? 在常喜走后,那名神秘的白衣男人架琴端坐于树下,素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两下。 即使岁鸢不通乐理,也能感受出那琴音色极好,余音微颤之间夹杂着细微的嗡鸣,让人大脑一清。 大晚上的弹什么琴…… 岁鸢心中不断吐槽着,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 白衣男人正在仔细的擦拭琴的边缘,一寸地方也不放过。大体擦拭一遍,他停住,将帕子放在旁边的小矮桌上,顿在那里,忽然一动不动。 岁鸢正奇怪呢,却见那人又自顾自掏了另一条帕子,将两条帕子仔仔细细的折好,一左一右的放在矮桌上。 低了,往上摆一点,高了,那就往下拉一点,务必保证两条帕子在同一水平线上。 岁鸢:“……” 这是在干嘛啊,她都有点看不懂了。 等帕子完美对称,白衣男人才心满意足的将两指放在琴弦上。 岁鸢目露期待。如此有仪式感,肯定弹得很好吧! 那人指尖微动,琴弦一颤。 “!!!” 发生什么了?我是谁?我在哪里? 岁鸢震惊了。 萧索的琴音靡靡,声震林木,颇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排山倒海之势。 一阵乱弹之后,白衣男子满意的勾手,由上而下缓缓的压在琴弦上,势头极其专业。 琴弦发出一阵一阵微弱的嗡鸣,像是刚刚逃出生天的小雀发出不屈的呐喊。 一曲毕,他缓缓抬头,微笑着看向岁鸢的方向。 “何人在此窥探,还请出来一叙。” 苟住! 岁鸢掩耳盗铃的躲在树后头。没准那个男人在叫其他人呢? “那位躲在树后面,身着鹅黄色衣服,戴了纱帽,手里拿了一盏花灯的姑娘,还请出来。” ——这个特指,简直不能再详细一点了啊! 岁鸢讪笑的从树后面蹦了出来,极其不走心的鼓掌。 “此曲只应天上有,额……我的意思是这琴真好。” 白衣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好吧。”岁鸢无奈叹气,走近,“我是被你的琴音吸引过来的,刚来就被你发现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已经极其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