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三味线，说：“傻子。”

光是听到他这样说的话，哪怕不去看他的表情，都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那些被藏得很好的情绪。

乙骨忧太看着面前的人，他问：“我在梦里见到了……明光院净，这是他的东西吗？”

当说出了这个名字的时候，窗外正好一声惊雷响过，禅院甚尔的脸被闪电所照亮。

他浑身湿透了，黑发狼狈地贴在脸颊边，而他嘴角的那道伤疤，却和他的眼眸一样，溢出了无法言说的戾气来，让看到他眼睛的人背后发冷。

而乙骨忧太顶着禅院甚尔这样的眼神，他继续说：“在梦里，他引诱我与他交换姓名……这是某种限制条件吗？他是否也拥有特殊的力量，而这个力量，唯有在交换姓名后才能达成。”

完全正确。

乙骨忧太望着面前的人，他笃定道：“你有事要拜托我。”

禅院甚尔垂下眼睛，他说：“你很聪明。”

被他这样夸奖的乙骨忧太却只是望着面前的人，他在等待对方的解答。

禅院甚尔说：“乙骨忧太，你拥有成为上级咒术师的天分，而阿净和你不一样，他还活着的时候，只能勉强看到咒灵而已。”

乙骨忧太问：“那您呢？”

禅院甚尔摩挲着嘴角，只是说：“和你们都不一样。”

乙骨忧太知道自己问了不应该问的话，于是他只有继续听甚尔说下去。

“在阿净去世之后，他的灵魂被束缚在地狱之中。死去的人，力量会被无限放大，但也附带了规则。”

“姓名是灵魂的一半，拥有完整的姓名，地狱便与人类结定契约。”

“他的领域也是如此。”

禅院甚尔的解释算得上非常贴心了。考虑到了乙骨忧太并不是咒术师，以他现在的年龄来看，他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甚尔的说法也省略了一些残酷的部分。

乙骨忧太冷静地问面前的人：“所以，你是想要让我复活他吗？”

乙骨忧太想了很多。

现在年龄还太小，力量也不稳定。光是靠着里香的话，也许没有办法反抗面前的人。所以他就只能配合着这个叫禅院甚尔的家伙，然后警惕这把诡异的三味线。

可是，在听到乙骨忧太的话之后，禅院甚尔却否认了对方这样的说法。他轻轻抚摸着纯白的三味线，在琴弦断裂的地方稍微滞留了片刻。

带着茧的手感受到了三味线冰冷的温度，像极了他的恋人。

禅院甚尔说：“不，复活他……你暂时还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尽管非常残酷，但这是事实。

乙骨忧太看着他，他说：“连你也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我也不会有办法实现。”

禅院甚尔看这样，说：“不对，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一整夜没有睡好，乙骨忧太的眼睛下已经有了一些黑眼圈。当他抬头看着禅院甚尔的时候，眼神显得既漠然又疲惫。

乙骨忧太说：“是什么事？”

禅院甚尔轻轻说：“这是来自地狱的乐器，既然你能用执念留下里香，自然也能用执念修好这把三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