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直直地盯着她,虽未说话,可李梦云却感到一股凉意袭来。被他盯得不敢抬头,大冷的天,如今更觉得冷了。
李梦云就这样上了马车,逐渐走远。
明钰原已喝得微醺半醉,直到走出宅院,才见他缓缓直起身。此刻他的眼神已然没有半分醉意,对上谢凛的眸子多了几分嘲讽。
“坐我的车?”
谢凛嗤了一声,径直上了明钰的马车。
两个男人同处一室,气氛陡然转变。
明钰慵懒地斜靠在软垫上,拿脚踢了踢谢凛。“当真要将人收了?你母亲知道怕不得气死。”
谢凛阖上眼。“刚好,让她断了念想。”
明钰轻哂:“拿探子当挡箭牌,也只有你做的出来。”
还真是物尽其用。
谢凛不置可否。如若不是裴氏逼得太紧,今儿他就是拒了云阳侯的提议,也无妨。可多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就不同了,怕是定远侯府的心也没那么大。
“陛下的事,你当真不知情?”明钰又问。
谢凛睁开眼眸,望向他。“我应当知情?”
得,这话头又抛了回去。
“云阳侯那老狐狸,今日这一出未免也做的太过明显。周太后生的那毛头小子如今不过才四岁,还真要把他推上去不成?”
谢凛轻呵声,“怕他没那个本事。”说完他又阖上了眸子。
明钰瞥他,不解道:“你做甚,这般累。”说完又笑,“瞧着像是被狐狸精掏空了身子。”
话音落下,竟看见谢凛缓缓勾唇。
“嗯,是只狐狸。”
明钰差点儿没被自己呛到,可再怎么问,男人都没再睁眼。
*
镇国公世子在私宅置了个外室,没多久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大理寺卿,竟也会做出这等事来。着实令人咂舌。
这话传到裴氏耳朵里,差点儿没将人气死。
裴氏躺在床榻上,头上绑着额带,不住地叹气。侍女进来送汤药,只见她摆摆手,不发一言。
昨儿个她又约了几位夫人来府上打牌,眼瞧着时辰到了,几位夫人都到了,就定远侯夫人没来。
裴氏给定远侯夫人下帖子时,对方分明是应了的。裴氏怕别是来时出了事,正打算遣小厮去瞧,没成想就被其他几位夫人拦下了。
她们明里暗里都在说,既然谢凛并不想娶梁家姑娘,明说就是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给梁家难堪。
裴氏这才知道谢凛干的好事,当真要撅过去,这场牌终是没打成。
裴氏出身高门望族,并非市井泼妇,自然做不出上门去赶人的事。何况澜苑是谢凛私宅,真要论起来她也讨不着好。
这厢思虑,就晕了过去。
就连谢凛回府,也是吃了个闭门羹。
裴氏摔了碗盆,直让谢凛滚出去,别再回来碍眼,去瞧他那狐媚子去。
谢凛捏了捏眉心,没说话,只吩咐人将裴氏伺候好,径直出了镇国公府。
落日余晖,洒在城墙。长街仍有大量禁卫军络绎穿梭,斜阳落在暗色盔甲上,莫名昏黄璀璨。
谢凛回了净思园,沐浴更衣后,直等着暮色沉沉,这才走了出去。
谭礼见他动身,上前道:“世子爷,澜苑那位吵着要见您,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谢凛睨他,“我很闲?”
谭礼闻言自觉退下。
从重华门入到清漪殿,这条路谢凛走的格外熟稔。避过一众护卫和宫人,进入清漪殿时已是亥时一刻。
然而平日里寂静的宫殿,此时竟传来靡靡之音。鼓声琴声相鸣,俨然一幅纸醉金迷的做派。
谢凛来到正殿外,只见丹青守在门口,见着他的丹青脸色倏变,朝他福了福身。
可当谢凛要进殿时,却是被丹青挡在了外头。
“世子爷,公主已就寝,您请回吧。”
谢凛挑了挑眉稍。
这是当他聋了?
男人眸光冰冷,丹青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正当谢凛就要转身,殿内却传来姜姒的声音。
“跳得好,赏。”
不多时,底下便是男倌谢恩的声音,听着应是有四五个。
丹青眼瞧着谢凛的俊脸顿时沉了下来,不禁捏了把冷汗。
公主这是,玩儿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