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傅时衿看着姜意礼坦诚至极的模样,忽然就生出来一种格外羡慕的情绪,姜意礼可能不知道,也有人生来怕东怕西,她不是不想,她是不敢。
“姐,你告诉我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喜欢的人。”
姜意礼得到傅时衿这个答案,弯着眼睛笑,“那你给我讲讲呗,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哪一点吸引你啊?”
“小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拿我的和你换。”
“我对你的不感兴趣。”
“……”
姜意礼缠着傅时衿,“说说嘛——”
傅时衿拿她没办法,而有些话豁出一个口来,也容易滔滔不绝。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他,但是有一次迎新晚会的时候,他忽然和我说想和我坐一起,然后我当时也很笨,根本听不出他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相处,再加上,他还和我表白了一次。”
姜意礼笑个不停:“他也是有意思,什么叫想和你坐一起,少说一个字能怎样啊!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拒绝了。”
“啊?”
“你为什么拒绝了啊?”
“我妈她不让我早恋,而且她看了沈煜给我写的告白信。逼着我拒绝。”
“什么,姑姑居然还看了他写给你的情书吗?”
“嗯。”
姜意礼拖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姐,我已经开始为我未来姐夫能不能过姑姑这一关而感到担忧了。”
“……”
傅时衿说:“提这个太早了。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她是为了我好。”
姜意礼却不赞同:“道理是这样,但是你喜欢他,姑姑却不让你们在一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乖的性格甘不甘心,反正从小到大,姑姑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可是,换我,我一定不甘心。我肯定是要自己撞个头破血流,我才甘心。”
“可能这就是家长和小孩的矛盾所在,我妈觉得,她是为了我好,可以为我减少我在人生道路上所犯错误的沉没成本。可是——我们也清楚,道理大多数是对的,自己也总是想试试,而也只有试试,才真的能学到教训。不试的话,就只能一个人把后悔和遗憾往肚子里咽。”
姜意礼没想到傅时衿会把这件事情想这么深,“姐,那你后悔了吗?后悔拒绝过他的告白。”
傅时衿如实说:“后悔。”
姜意礼说:“但你再次赴约了,用行动告诉他你的答案了,这就够了啊。”
傅时衿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枝桠。
在喜欢这件事上,对喜欢的人。
既怕他少知道一点自己的喜欢,却也怕他多知道一点自己的喜欢,就像她甘愿做感情里的败将又渴望能成为感情里的常胜将军。
-
国庆假期过后,傅时衿返回校园学习,随着校园艺术节暨迎新晚会结束,邢漾结束了他的乐队生活,重新回到了教室,正常秩序上课。
“可惜了,她没来听。”
林祁阳坐在邢漾身边的座位,看着邢漾盯着一个方向出神,少女扎着丸子头,修长的脖颈像节白藕。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棕黄的颜色。
邢漾掏了掏耳朵,朝着林祁阳只是吐了两个字,“听课。”
还没下课,邢漾提前两分钟就从教室后门出去了,鉴于他平时对学习这件事不上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傅时衿下课的时候,从学校门口走出去,习惯了一个人回家的路,她慢慢地往前走,直到她走到一个转角,她看到两道身影纠缠。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邢漾懒散地靠在墙上,被女生壁咚的样子。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脸上的笑玩味又浪荡,他低着头从裤兜里拿打火机,点着烟,轻吸了一口,而后蔫坏地朝着对面壁咚他的女生吐了一口烟圈。
女生被呛得直后退,邢漾像是得逞了,正要走,只是女生不依不饶地往他身上靠,一把抱紧他的腰身。邢漾皱了皱眉,随即抬眸,撞见了一道正窥视他的视线。
时间像是忽然静止了一般,傅时衿在原地停留了三秒钟的时间,连忙转身跑开。
听陆琪安说,邢漾是京市一中双校草之一,这位校草最出名的就是他坏,见识过他打架,也见识过他毒舌,甚至也见过他的柔,唯独没见过他对女人坏。
这次,全见到了。
浪。
真的浪到了骨子里。
还,来者不拒。
看到傅时衿撞见,落荒而逃的身影,邢漾眯了眯眼,低头盯着环紧自己腰身的女生,有些不耐烦,只是他不想用暴力碰她,沉声:“再抱,老子动手了啊?”
“邢漾,有本事你就对我动手。”
“老子动手了,你再告老子一个校园暴力?”
他没好脾气地低嘲了声:“松开!”
女生听着邢漾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却只能不甘心地松开邢漾:“真看不上吗?”
“看不上。”
“说过多少遍了,别来这儿堵我,不听,是吧?”
女生看着邢漾对她凶,眼眶中的泪水直打转:“邢漾!我真的很喜欢你,只喜欢你。”
邢漾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笑:“你今年十七?”
“嗯。”
邢漾舔了下后牙槽,也觉得可笑:“年纪这么小,做点正经事。别天天在这堵男人,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眼光放远点,别把自己耗一看不见你的男人身上。”
“爱听不听吧。”
“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邢漾拎了书包,伸手往肩上一带,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又像怕什么似的,一路跑起来,头发丝随着风飘扬。直到他看见那道身影,再想追上去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她有过敏性鼻炎,而他抽了烟。
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
傅时衿回到家之后,回想着邢漾在路上那副模样,姜苏喊她吃饭的时候,傅时衿还在出神,“想什么呢?”
“没。”
傅时衿忽然想到之前姜苏答应她的,等考完试之后,带她出去放松一下的,可是傅安一直忙,姜苏也有事情要做,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妈,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啊?”
“妈妈最近太忙了,要不让你舅妈和舅舅带你一起去?”
“妈妈!”
“衿衿,妈妈是没办法,真的忙。要不,等新年?”
傅时衿叹了口气,不乐意了:“新年有新年的承诺,和这次怎么能一样?”
“那我和你舅妈说,让她带你和小礼一起去,行吗?”
傅时衿说:“嗯。”
反正,不管再说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姜苏和傅安确实很忙的事实,抽不出时间来陪她。
周末,姜意礼一家带着傅时衿一起出去马场学骑马。傅时衿一上车便看见了车后排坐着的邢漾,以及他身边的林祁阳,自从那次撞见他的事,傅时衿每次见到他都有些不自在。
大概,是排渣心理。
也排精神分裂。
姜意礼看到傅时衿意外的神色,于是和她解释说:“他们听说我们要去学骑马就跟着我们一起来了。”
说着,姜意礼还夸了邢漾一番:“漾哥的马术非常好。”
“嗯。”
傅时衿降下车窗,吹着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搭话,倒是林祁阳在一边叽叽喳喳地活跃气氛:“等一会儿到了马场,邢漾,你把你的“追时”给小礼骑,小礼不会骑马,你那匹最温顺了。”
邢漾直说:“你不会给她牵马吗?”
林祁阳:“……”
“行,小礼,一会儿我给你牵马。”
姜意礼:“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骑,再烈的马姐都能hold住好吗!”
林祁阳生怕惹了这位大小姐不高兴,却又深知她的骑术水平,只是问:“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
“……”
直到到了马场,两位长辈去隔壁打高尔夫,姜意礼拉着傅时衿一起去换马术服,她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一会儿我要和他们赛马!”
提到这个,姜意礼忽然笑嘻嘻地说:“姐,我小时候还骑过林祁阳。”
“你小时候?”
姜意礼点头:“我妈说的,说我三岁吧,非要玩骑马,林祁阳自己给我骑的,所以我就骑他脖子上了!”
傅时衿听着姜意礼这话就笑:“你现在想骑林祁阳,他照样给你骑。”
姜意礼扬了下下巴,“那当然,他敢不给我骑!”
傅时衿看着姜意礼理所当然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提醒。
她迟早会有一天发现,林祁阳是她生命中,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人。就比如,换一个人,她一定不会像今天现在这样,信誓旦旦地说出那句,“那当然,他敢不给我骑!”
傅时衿和姜意礼换好马术服之后去挑马,她们走出去便看到两道高挑的身影,修长贵气,邢漾拉着他的“追时”递给傅时衿,“你骑这个。”
林祁阳在一边“呦”了一声,“这回就舍得把追时让出去了。”
傅时衿迟疑地看着邢漾:“我骑了你的马,那你骑什么?”
“随便。”
“……”
看到傅时衿犹豫,姜意礼在一边催促她:“姐,别磨叽了,你就骑追时,不然你都找不到第二匹比追时更适合你的马了。”
“哦。”
傅时衿小心翼翼地翻身上马,因为紧张的缘故,她的上身挺直,肩背夹在一起,脚踩在脚蹬上也有些不自然。
她原本以为邢漾会再挑一匹马,谁知邢漾却牵起她的缰绳,“我牵你。”
与此同时,姜意礼也坚决不让林祁阳牵她,为了寻求刺激,两腿用力夹住马腹,朝着前方冲了出去。傅时衿也不乐意邢漾牵,下意识地学着姜意礼夹了马腹,试图自己探索马术的奥秘。
只是追时过于温和,再加上追时本来就属于邢漾。傅时衿还没冲出去几步远,邢漾一声口哨便叫回来了。傅时衿不大乐意地回头,朝着身后不慌不忙等着她和追时折回来的邢漾。只见他欠揍似的扬眉笑:“你跑的了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