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43 章 危险的她(2)(2 / 2)别爱我没结果[民国]首页

更何况,他也是第一次对人“求饶”。

孔潜是有心找回场子,现在白茜羽对他无法一击毙命,反倒是他现在手握主动权,一声令下,想彻底除掉她,倒是不难,但问题是……他舍不得。

孔潜一直标榜自己怜香惜玉,其实他一点儿也不,辣手摧花他也是一把好手,但他不想杀这个美人儿,可不杀吧,再给对方一次翻盘的机会,他恐怕真的就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于是,事情只好变成这个样子。

白茜羽检查了一下,将枪收了起来,对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孔少。”

如果换做是正常人,肯定是想方设法要摆脱她甚至弄死她的,但看起来孔潜这个神经病确实色迷心窍,每次看到这家伙,都让她觉得不利用一下好像很浪费的样子……

其实她一开始准备让孔潜当她的第一个跳板,她会故意透露一些错误的信息,好迷惑之后调查过来的影佐祯昭,从而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但现在莫名其妙弄成这样子,她觉得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白茜羽给他倒了杯水,又拿了一粒白色的药片放在他面前,“没有毒,只会让你好好睡一觉。”

蹲过特工总部的大牢后,她就一直有点神经衰弱的症状,因此这段时间入睡都得吃半片安眠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她也会带一些在身上。

按她看过的谍战片来说,专业的特工应该是连睡梦中都要保持警惕的,不能说梦话,当然也不能睡得跟猪一样沉,但白茜羽不太相信这一套,她没睡好的话脑子都不转了,还怎么跟人斗心眼?

孔潜略一犹豫,白茜羽以为他要推脱,结果他一把拿起药片塞进嘴里,又猛地喝了一大口水,一闭眼,咕嘟咕嘟咽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孔潜喝完一抹嘴,似乎还怕她不回来似的,也不知在发什么神经。

“天亮之前。”白茜羽看了一眼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如此答道。

……

上海的夜晚五彩缤纷,有人流连于它的温柔,有人沉溺于它的放纵,舞厅中的男女们捉对跳着吊儿郎当的舞,入口的大门旁,叫卖玫瑰花的老妇人逢人便迎上去,最后都被一连串的“勿要”推了回来。

一群醉醺醺的水兵吵嚷着往舞厅里闯,老妇人一时不小心,挎在手臂上的花篮被撞翻在地,她连忙弯腰去拾落下的玫瑰花,然而拾着拾着,那些花却已被水兵们的军靴踩得不成样子,她只能揣着剩下的唯一一支完好的玫瑰,佝偻着背眺望着玻璃门内的世界。

对这段小插曲毫不理睬的水兵们,已经高声谈笑着进去跳舞了,只有玫瑰零落成泥,斑斑点点散了一地。

“阿婆,花我要了。夜里冷,赶快回家去吧。”旁边有个青年似乎不落忍,掏出了几块钱角子给老妇人,却已经远高出那些玫瑰花的价值。

老妇人愣了愣,随后感激地不停鞠躬连声称谢,青年连连摆手,温声道:“不要这样,快收起来,这里人多眼杂,别被人瞧见。”

对于很多心怀不轨的歹人而言,抢劫一个刚获得财富的老妪是件很划算的事情。

最后,老妇人将唯一完好的那支玫瑰硬是塞给了他,又送上一箩筐类似“长命百岁”之类的祝福,这才点头哈腰地走了。

“先生,车子开过来了。”

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小步跑到青年身旁,青年望着那老妇人离去的背影,自嘲地摇了摇头,“走吧。”

若是以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顾时铭大概会义愤填膺地找那些水兵理论,但时过境迁,如今的他对许多事情也已经渐渐麻木了。

作为效力于新政府的官员,他早已非当年光靠笔杆子度日的穷学生,居移气养移体,他也变得愈发沉稳,愈发平静,愈发现实。

回家的路上,穿着中山装的司机兼秘书说起明日的工作安排,顾时铭有些累了,他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又去了几个应酬场,虽然没有人敢逼迫他喝酒,却也身心俱疲,靠在后座上有些迷糊了起来。

等秘书说完,顾时铭才猛地醒过来,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道,“明天早上先去秘书长的办公室。”

“梁院长那边相求的事情……”

“不能松口。”顾时铭断然道,随即他放缓了口气,“就说事情太大,我不好做主。”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最近外头有些风言风语,说咱们办公厅里有‘鬼’,有好几次情报外流到延安。”

“是该好好查查了。”顾时铭沉声说道。

“七十六号那边,说想申请直接来我们办公厅调查,但秘书长没有同意。”

“要是放这些人进来,没罪的也成了有罪,到时候大家都不要办公了,一起吃牢饭吧。”顾时铭淡淡地道。

“可不是,那帮杀才见人就咬,见谁都恨不得剜下一块肉。”秘书心有戚戚地道。

顾时铭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缓缓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回到位于安和寺路上的家中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安和寺路上的这片高级住宅区,没有霞飞路那么闹腾,算得上是闹中取静,住宅大都散落在宽阔的林荫路两旁,红砖白墙,庭院宽广,顾时铭的旁边便住着宣传部的林部长,对面住的则是个大实业家,以及某外国富豪。

一开始住进这样的房子里,顾时铭内心并不舒坦,他挤过仅供一人转身的灶披间,也见识过四通八达的豪奢人家,自觉对这些享受其实并不怎么看中,但是在这房子住了小半年渐渐习惯了之后,每每忙碌一天后疲惫回家,也觉出了几分好处。

回家之后,顾时铭也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去了书房,宅邸中的下人问他是不是公务繁忙,要不要煮个夜宵端上来,他笑着回绝,只道自己要看会儿书,让下人早些去睡。

书,便放在他的公文包里。

顾时铭推门而入,并没有急着开灯,月色泠泠,透过了玻璃窗照射进书房中,反射着微弱的银光,门边角落里的香炉里香早已烧尽,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他刚把残余的香棍拔掉,便他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响动。

轻得像是夜里的凉风。

咔哒。

顾时铭蓦地回过头,看到一个从未期待过再次相见的人,她扶着窗框利索地跳下来,带起的风掀起了白纱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