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刺史褚仲娄遣人回报,京兆郡长安城内全数粮仓虚空,经农桑少史再次查验之后,发现长安城,仅有三成不到粮储!”
此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轰的一声,炸在了夏裴脑海里,更是令朝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夏裴猛地从龙座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昭漪,“你是说……”
“不错!长安城内的粮储,皆被人转移走了。”陆昭漪点头,目光清亮坚定,
这下,满朝文武哗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怎么可能?长安城的粮库,岂能被人所窃?难道是京兆郡官中饱私囊?”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此事是真的,今年关中,怕是不好看过的了!”陆昭漪肯定地说道。
“陛下,粮草贪墨,事关重大!臣已让雍州来人返回长安,再次盘查城内粮仓,可否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她一双深邃的凤眸扫过众人,“至于雍州一事,臣以为唯有先罢免北地、冯翊两郡太守之职,派人入郡调查,若真的与两位太守无关,再官复原职。但查出与之有关,还请陛下依律令惩处,方能平民愤!”
她这番话,不但是给了夏裴一个谏言,也算是给朝堂上关中派系的威慑。
此事已闹得如此之大,甚至动摇国本,若有人胆敢在朝堂上,为关中辩解,那便是在激怒夏裴,自讨苦果。
而此刻,朝堂上议论纷纷,一个个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李潜看着她,不由得露出赞赏之色,似乎是在夸奖她这份魄力。
可夏裴正好瞧见了他的眼神,立刻心中警铃大作,手里的竹简一抛,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与陆侍郎皆属智谋无双之人,大渊有你们,实为幸事,可陆侍郎毕竟是女子,许多事终究不便,切记礼教。”
这是在提醒他,让他与陆昭漪保持距离。
看着皇帝耍着脾气扔书,任谁见了都能猜到,皇帝这是在吃醋……
如此明目张胆,不怕朝臣议论,夏裴似铁了心,要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但凡任何男子出现,他都会疑神疑鬼。
事关皇帝心倾于陆昭漪之事,眼下并未挑明,众臣也不敢在殿上贸然提起,只能低着头,咽回肚子里。
此话刚入耳,李潜先是表情微怔,随即敛去心神,脸色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回了句,“臣,向来最重礼数,陛下还请放心!”
这个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他懂的
男女之防的礼数,另一层是,他懂的三书六礼的规矩,绝对不会逾越。
可这也让夏裴着实难堪,胸腔一团火焰燃起,却不能做什么。
陆昭漪也是大为吃惊,心想,李潜是在开玩笑吧?
朝议继续,接下来,夏裴一直心神不宁,同样的,陆昭漪也一直在发呆。
关于淮南三郡疠灾的收尾,惩处以秦伯安为首,淮南郡出身私吞田地的官员,罢免官职收监于御史台大狱,与此关联之人也都被下旨问罪。
扬州刺史,与丹阳郡、越郡、会稽郡及豫章郡郡守皆换了一波人。
令陆昭漪注意到的是,新任豫章郡太守程询,是旧南陵势力,属大司空吴崇的门下。
之后,武将请奏,针对雍州难民之事,由河东郡的典农中郎将,先行拨军粮前去赈济灾民。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已然入夜,稍许,朝议暂歇,宫侍领着禁军入殿,摆上桌席酒宴,招待朝中大臣。
不过,当宴席摆上桌案之后,朝臣们都傻眼了。
陆昭漪伸手,抓起馒头,看着自己身前桌上的咸菜、白粥,还有一些素菜,没有一点荤腥,最后一道凉拌秋葵,也正合她的口味。
其他大臣们,他们的面前,就只有一碗米饭,和两块青菜,连咸菜都没有,再加上一碗菜汤,齐全了。
对于夏裴的用意,朝臣们也不是不明白,不外乎是让他们节俭,但是,真要如此举措时,他们也着实无法接受。
满殿大臣,仅陆昭漪的桌上,还能看得过去,而给李潜,则摆了一份补血补气的药膳,其他人都是一样。
众人发现,皇帝龙案上,也极为朴素,竟与陆昭漪桌上的一模一样。
趁着皇帝离殿换常服的时候,陆昭漪侧着头,往右边探去,低声与李潜说着。
“你说的那话,究竟什么意思?”
李潜一愣,笑了笑,“说礼数那事?”
“是!”
“不应该啊!”他淡淡回应,“凭你的本事,怎么猜不出来?”
陆昭漪一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