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成都昼夜温差很大,朝霞微露,宅院内树木的枝叶上还带着露珠。
东宫内的一间厅堂,太子刘璿身上披着一件裘袍,坐在上位等待着婢女为座下几人倒茶。
这几人都是太子刘璿的亲近之人,中散大夫谯周,太子舍人罗宪和尚书郎李密。
谯周是巴西有名的大贤,门生众多,文立、杜轸、陈寿包括在座的两位皆是他的弟子。
待上好了茶水,刘璿直接看向几人开口:
“半个多月前打探到的消息,还说魏吴于巴丘交战,势均力敌。后面的情报虽说零零碎碎,判断不出局势,但起码还在僵持之中,可这次一来竟然就是武昌孙壹举城投降,这未免......”
“殿下。”罗宪拱手道:“如今我大汉在大江上不与吴国接壤,探子不得不绕道南中或是潜入魏境,故而很是缓慢。”
“缓慢倒无妨。”刘璿皱眉,“主要是这消息可否能确定真伪?”
“应当无误。”尚书郎李密道,“尚书台最近异常忙碌,臣从吕令君那得知,魏军已经开始接收荆南各郡。”
“看来是真的了。”
刘璿顺变得沮丧起来,他倒不是为这个曾经的盟友惋惜,只是在担忧,没有荆州这个缓冲地带,大汉以后如何能挡住魏军。
说着,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桌案:“早知如此,孤当初就该死劝父皇发兵。”
“殿下莫要这般说。”李密劝道,“朝中不是没有针对这件事情有过商议,直到现在还争论不休也没个结果。可谁能想到,魏军仅仅两月就攻破了武昌城,何况还是有东吴援军的情况下。”
“呵呵~”谯周忽然轻笑一声,“殿下想法是好的,但却太过乐观。即便出兵又能如何,此前西陵步氏向求援,我大汉难道没有出兵吗?”
刘璿还是不忿:“魏国当真就不可战胜吗?”
谯周捋须不语,让太子自己品。
刘璿沉默半晌似乎想明白了,缓缓吐出一口气:“如今魏国吞并荆州,天下只剩交、扬、益三州不在其手。”
“是啊。”谯周也跟着长叹一声,“想要以一州之力对抗庞大的魏国,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费公的执政之道至少还算符合我大汉的国情,不过我观那夏侯献有帝王之志,荆州今日之事,何尝不是大汉的未来呢?”
“老师未免太过悲观了。”罗宪对谯周的言论不太认同。
谯周却是微笑地看着弟子:“令则莫非有卫将军之志?”
这句话明显带着嘲讽姜维之意,虽说姜维被费祎压制得每次出征都带不了多少兵。
但在谯周看来,那都多此一举,一万战兵就得再多带至少一两万的辅兵,然后民夫、军粮、车马等等都是在吸蜀地百姓的血。
罗宪摇头不语,眉头微蹙。
他从老师谯周的语气里隐隐听出一些不寻常。
即便是大将军费公主张保境安民,但对于外敌入侵这种事可是持坚决抵抗的态度。
反观谯周的态度好像在说,都别瞎折腾了,天命在魏不在汉。
希望是错觉吧。
自己不敢妄想日后能有多大的成就,只想做好为人臣子力所能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