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略微急促的脚步声,闻山没有回头,依旧蹲在码头边和船上的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用缅甸语骂了很脏的脏话。
看他那神情似乎被闻山气得不轻,闻山站了起来,一把将手里的鱼扔回船内,“他妈的,什么破鱼,卖这么贵,比菜市场的大爷大妈宰得还狠。”
鱼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他一脸不屑扔鱼的动作惹恼了他。
他手里提着杀鱼的刀冲上来就要给闻山点颜色看看,忽地在两步之外顿住脚步,冰冷的枪顶着他的脑袋,强势地把他逼退回去。
闻山转头,“哟呵!两位,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们要买鱼吗?这鱼死贵,老板脾气还很臭,估计味道也不怎么样。”
鱼贩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阿坤收了枪,对闻山说:“刚才是我们不对。”他顿了顿,“祭司希望你加入。”
闻山没有回答,看向毒蛇。
僵持半晌,毒蛇侧身让开,闻山嘴角微微勾起笑,抬脚向前走去,“走,买鱼,红烧鱼最好吃。”
说着他竟然兴致勃勃地在码头的鱼贩中穿来走去,认真地挑选起鱼来。
若这里不是缅甸,不是随时一个人就会掏出匕首和枪械的地方,他这副模样还真是寻常自在。毒蛇和阿坤相视一眼。
跟在他身后,任由他逛个没完没了,对每种鱼评头论足。
……
“他爸是杀人犯,是毒贩!”
“天生的坏种!”
“谁打死他谁就是英雄。”
“林默,别怂!上啊!打他,打他!”
“他爸杀了你爸,林默,他害惨你了……”
“他不敢,怂货!”
“哎,下不去手很正常,毕竟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少年被重重人群围殴,没有反抗,没有辩驳,悲痛至极绝望至极地看着他,他想上前,可又退后了。
“咱们明天去哪儿玩?去钓鱼好不好?”
“木头脸,下次骂我的时候请你大声点儿,别嘀嘀咕咕说小话……”
“我去,你脸怎么这么红?”
“5块钱也是钱,你别想赖账!”
“因为是给你买的我才不嫌贵!”
“林默,你怎么这么败家?”
“你好像有点儿烫。”
“我冷。”
“你有时候天真得挺招人恨的。”
“你恨我吗?”
“哈哈哈哈!嫌疑犯的家属有什么资格让受害者的家属问这句话?”
“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认为我身体里流的血脏?”
“这不是你的错,林默,别想了。”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拿这种事和你开玩笑。”
“为什么?”
“天生的坏种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砰!
冰冷的枪口如黑洞。
眼前的人跌落。
丛林树影重重,惊涛凶猛拍打着悬崖峭壁,浓稠如墨的海水似乎要吞噬掉一切,那人嘴角的讽刺冷笑如刀割裂他的心脏,他腰腹的血染得他眼睛猩红。
砰!
他朝他开了枪。
他摔下去了!
闻山,闻山……
医院白色病床上的人猛地惊醒,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急促地喘着气,浑身冷汗,眼角的泪痕未干,濡湿鬓角的发。
“闻山……”
胸口绞痛,喉咙发紧撕扯得厉害,他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战栗痛哭起来。
检测的机器亮起红灯,警报声响起。
守在病房外的叶泽冲了进去,“林队!”他慌忙按铃,“林队,林队,你怎么了?”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叶泽不得不退开。
“心率失常,呼吸急促,引起神经传导问题。”
“病人在剧烈抽搐!”
“是呼吸性碱中毒,立即实施抢救!”
“伤口崩裂,出血!”
叶泽被赶出病房,只见护士进进出出,他脑子一下懵了。
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