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在徐笙等人接到季家人离开后,码头一处做苦力活的地方,一个男人丢下肩上扛着的两大麻袋物件,连主家威胁着不给钱的声音也不理,大步朝着京中权宅子所在的那条街大步走去。
收到消息的顾祁氏手中一个不稳,正准备供奉的香炉兀地砸落,点点星火飞溅到她膝上,烫得她痛呼出声。
四周候着的下人早在香炉欲掉的那一刻便飞扑上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顾嬷嬷心疼地掀开顾祁氏衣摆,看见那点子星火将顾祁氏的衣裳烫穿两个洞,炙得细嫩的肌肤通红,赶紧叫底下的小丫头拿来药膏,净了手细细涂抹着。
“夫人何必惊慌,伤了自己身子多不值当。不过是一个命大的奴婢,让她自在做个孤魂野鬼她不干,大不了就将她困在这京都。二十年前她斗不过您,二十年后她也不可能是您的对手。”
顾祁氏忍着药膏接触伤处的刺痛感,阖着的眼尾落下两颗滚圆的泪珠。
“可是嬷嬷,高僧说了,我犯下杀孽,才会冲撞子女宫,我那可怜的儿才......老爷如今愈发厌弃我,上回儿若不是太子亲自下得令,我是不愿再搅进这些是非的,我只希望我儿能在那边过的好些.......”
她越说越像戳到伤心处,拾起手帕捂住脸呜咽。
她原以为解决掉最受宠、又与她同时怀有身孕的春姨娘后,就能将老爷的心攥在手心,可她却忘了,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更何况是求男人爱怜的真心。
后来她生下一儿一女双胎,双生子体弱,即使她求了太医花费大精力照顾,可儿子还是未能撑过一周岁,女儿倒是仍在身边,不过一身的病不知何时便会香消玉殒,后来偶遇一位高僧,说她杀孽太多......
她悔啊!
从那以后她就一心扑在佛道上,算是为她前半生和可怜的孩儿们赎罪。
顾嬷嬷闻言鼻子一酸,却还是咬牙道:“夫人,老奴明白您的心。可是当初那个狐媚子死了都勾得老爷伤心欲绝数月之久,更不论她如今又回来了!”
“还有她那个儿子!若老奴没猜错,那正是当初她肚子里那个贱种!如今老爷膝下几个庶子皆不成器,若是让他知晓他流落在外还有一个好儿子,只怕,只怕会威胁到您和小姐的地位呀!她怎么可能放过咱们!”
顾嬷嬷将脸上的泪水抹掉,咬牙切齿:“说不准就是那个贱种冲撞了小少爷,害得小少爷短命!若是小少爷还在,哪有他们几个庶子的事儿啊......”
说者有心,闻者有意。
早死的儿子就是顾祁氏心中的一根刺。
听了顾嬷嬷的一番话,她心中从未消散的怨恨似找到发泄口,情不自禁地顺着顾嬷嬷地思路去想。
是啊,要不是当初春姨娘抢走老爷所有宠爱,又与她同时怀孕,她怎会被嫉妒蒙蔽双眼,做下那般残忍的事?若不犯杀孽,她的儿子又怎会无辜早逝?
她紧紧攥住手心的帕子,心中恨意突起。
“你再去仔细查探一番,切莫叫老爷知晓!”
她恨恨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没注意到自小服侍她的顾嬷嬷嘴角浮起的得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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