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聋,听不见!”吴翠哈被妇女一直盯着,一着急,编出一句假话。
“你是说他耳聋?你在骗人!”妇女严肃地问,又肯定的说。
“怎么骗人?”吴翠哈故作淡定地说,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难道这个女人认识房瑞东。
“他是老房家大小子,你能骗得了我?都是屯子里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妇女得意地说,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吴翠哈“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妇女。
“吓到了?那就别骗人!骗人没好事!”妇女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两只手放到桌子上。
吴翠哈注意到了,女人的手方且宽,手掌厚重,手指的关节,无一例外地都是粗大的,粗大到了比手指原本的宽度宽出不少。
“你认识他,就更应该知道,他的脑袋受伤了,傻了!傻子和聋子有什么区别?他听不懂你说的话!和听不见没有分别!”
“对啊,他傻了,他变成一个大傻子了!不过,你带着他干嘛?你不会因为他是傻子,你就要了他,听说你没男人!你这样,是饥不择食!”
“我和他妹妹是同学,他妹妹现在照顾哥哥有困难,我帮她照顾一下,这和我有没有男人还能扯上关系?不应该吧?”
“这么说,你的心肠挺软啊?这年头,谁信啊?家家都不宽裕,还能帮助人家照顾傻子,我是不相信啊!至少我就不能!打死也不能!”
妇女说着说着,人变得鲜亮了,不似刚才那副愁眉苦脸了。
“爱信不信?您排了好几次队,就为了问他的事?你还真够热心肠啊!”吴翠哈不屑地说。
“哎呀,差点忘了,我有事情要看!光在这儿和你斗嘴了!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啊!”
“说吧,要算什么事?”
“我想让你给看看,我男人在医院呢,他还能不能活?老实说,我年轻的时候,我妈就给我算命,说我是寡妇命,当时屯子里都知道,搞得我在屯子里找不到对象!没办法,才到城里找点活干!这些年,可以说是什么活都干过,遭了不少罪!后来和我男人结了婚,我就怕我把他给克走了!”
“你多大?”吴翠哈看着妇女的样子,应该比自己年长。
“三十七!”妇女想都没想说。
吴翠哈愣了一下,刚才那个圈儿头就是三十七,这位还是三十七,今天还真是同龄人集会啊。
“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李富,我叫孙秀珍!我们孩子叫李秀丽,李秀娥,李秀双。”
“你们没儿子?”
“说谁没儿子呢?你说我们家绝户?你给我好好听着,李秀丽是我儿子!”妇女的情绪又开始有些激动。
“哦哦,李秀丽是你们的儿子!儿女双全多好啊!你男人叫李富?”
吴翠哈特意强调了男人的名字“李富”,说完竖起耳朵仔细听。没有任何回应,她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你男人得了什么病?”
“烫伤!炒菜的时候,一锅油翻了,烫的,他是厨师,在君酌酒店后厨工作!我也是,我是切墩。”妇女的话很多,无论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带出一连串的信息内容。
“君酌酒店?烫的很严重吗?”吴翠哈心里一惊,替哥哥丁军捏了一把汗。
“很严重!肚皮以下,一直到膝盖,在重症室,我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妇女开始焦急、担心,两只粗糙的手掌不停地搓。
“没事儿!能活,不要命!这次劫难成功地化解了你克他的这个命数,以后你们可以白头到老!”吴翠哈小心翼翼地说,担心任何一个词语用得不对,引起妇女的不安情绪。
“真的吗?能活?能活就好!活着我们就可以朝君酌酒店要大笔赔偿,赔偿费就可以养活我们一大家人了,后半辈子都不用辛苦操劳了!值得!就是让我男人遭了大罪了!太心疼啦!”
“人命里的财是有数的,多出来的财会带来凶险,要钱还是要命一定想好!”吴翠哈瞪大了眼睛,严肃地说。她明知道不应该说这个话,但是心里安慰自己说,就算换作不是君酌酒店,自己也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