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李戬的通敌文书和老丁头的知无不言,使笼罩在李愚心中的疑云有了些许的消散。
但得知,暗中的神秘力量是遍布天下黄蜂营,其背后的势力是魏博都指挥使田兆龙,及河北四镇节度使,天子庶兄,魏王李戬,是自己将要面对,而且无法逃避的强大敌人时,不禁有种螳臂挡车,蚍蜉撼树之感。
李戬坐镇河北近二十年,统辖卢龙,义武,成德,魏博四镇,拥兵三十万,受天子宠信,放眼当今天下,除了辽国,几乎无人可以与之相抗!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滁州太守府记室参军的李愚。
唯一可以相抗的筹码,就是一封通敌文书,若能送至天子朝堂,就可以撕去其伪忠实奸的面具,公布天下,数其罪恶,传檄各路节度使,共讨击之。
但是长安朝堂,天子周围,遍布其耳目。面呈天子,难如登天,八年前柴府的满门抄斩,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昨日,滁州城门一开,黄蜂营不久便会收到,寻找神机椟不顺利的消息,若其觉得找到神机椟无望,则极有可能会将相关之人全部诛杀。
李愚想到此处,不免对众人的安危感到担忧。地牢中躺着烂醉如泥的老丁头,石桌上围坐着余怒未消的唐展,好奇且如初生牛犊,无所畏惧的邢五,以及风清云淡的张老泉,还有在太守府的芽儿,甚至是全滁州的百姓。
神机椟中这封二十年前的通敌文书,像一个加速旋转的漩涡,不停的将靠近它的人,卷吸进去,直到沉入无尽的深渊。
李愚已经清楚的感受到危机的临近,熔洞中“滴嗒,滴嗒”的滴水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压迫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四人离开地下室,来到庐舍之外商议。
李愚对张老泉道:“师傅,黄蜂营既知你在滁州,便迟早会找到这里来,您应早做安排。”
张老泉道:“我非惧死,但李戬为害天下,陷害忠良,残杀无辜,我岂能让他如愿。”
李愚望向山腰,丛林中露出的一处屋脊,其间古树参天,外面岩壁环抱,那便是开化禅寺,转头对张老泉道:“师傅与开化禅寺住持相识,不知交情深浅?”
张老泉道:“相识三纪有余,常与之论禅,不可以俗世交情言之,但足以性命相托。徒儿之意,为师明白,此策甚好,黄蜂营也难想到,我竟然不远离故居,藏身就近的开化禅寺中。而且,我又可在寺中参禅论道,暂且剃去烦恼丝,做个扫地僧!”。
李愚道:“我现在担心,如果田兆龙带兵渡淮南下滁州,以协助剿灭黄觉为名,假托朝廷之命,接管滁州城,张大人恐只能开城纳入,即使抗命拒守,也难挡得住骁勇的魏博军。”
唐展道:“应该速将通敌文书送出。李老弟,可有计策”。
李愚道:“前日与张大人商议,求援周边军镇时,我曾建议,向山南东道节度使郭宗求援,可向张大人请命,以出使为名,将通敌文书交给郭宗,他曾告李戬通辽而获罪,且又是柴洪将军妹夫,定是可信之人。”
邢五道:“滁州往西,溯淮水而上,过淮南之境,就是山南东道,可申,光,及濠州都被黄觉军占据,恐不易到达。”
李愚道:“滁州往山南东道,还可乘舟,延清流河东南行,入滁河,再往东边的支流可入长江,然后西上,过吴地,荆南,再由汉水北上可到襄城。有张大人通关文碟,吴地应该可以顺利通过,只是荆南的蛮人作乱,不知是否巳经平定。我们且回太守府,等周边军镇来使后,问明情况再说!”
唐展道:“老丁头,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