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己试着上手后就会发现这玩意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首先,负责左侧和右侧动力的两个拉杆看上去虽然很普通,但只要把手放上去就会感受到它的重量。我经常会只顾着推一边忘记另一边让坦克原地打转。
接着是变速杆,这种东西的存在简直就反人类。它用来调整速度等级,不过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上坡就要调成低速等级而不能加速冲上去?不,为什么要设计速度等级这么一个东西?就不能只靠前进杆就好了吗?
顺带一提,在我尝试驾车过程中经常让在大房间睡午觉的文王从这边飞着摔到那边,但他没资格抱怨,因为他每次驾车都至少会翻车一次,后来我们干脆把沙发之类的家具固定在了地上。
然后还有拼接在车前方用来清除前方障碍物的大型圆锯,也占用一个操纵杆。如果一直开着,会影响视线,所以最好用到时再开。于是这就要求司机把握好距离,必须要在合适的距离启动圆锯,否则就会撞到障碍物上。
另外,这个操纵杆也需要十分用力才能拉下来,我现在怀疑我掰手腕能不能赢过普诺莉小姐了。
就这样我们磕磕绊绊地走了好几天。
有一天,马胜宁突然问道:“我怎么感觉比以前慢了啊?”
“哈,有我们几个驾车你还想快?”我这样回复他。
“也是。”
“不过,你怎么知道比以前要慢的?”赵毓哲问。
“里面会比外面凉一些,”马胜宁活动了下肩膀,“以往这个时候应该穿上长袖了才对。”
他又看看我们:“出发前让你们多带两件长袖应该带了吧?”
当然带了,还没少带呢。
对了,出发前几天我路过了一家服装店,买了一条和盔甲相同的灰色的双面披风。平时放在外面很好看,需要打架时就塞到盔甲里面。更重要的是,它是用维恩熊皮做的(生活在北方冰天雪地里的生物),十分柔软,而且防寒效果和防水效果都十分不错,就算不穿别的衣服,把披风在身上裹一圈,也不会太冷。
我也向文王他们推荐了这款披风,不过法师们看起来更喜欢长袍和斗篷,最后他们每人都买了一件灰色的法袍,鹤扬还额外买了灰色的染色剂把自己的装备都染灰了,她说这样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灰风”了。
顺便一提,路德他们也带了学校给的灰色装备,现在我们整个队伍就是灰色的。
也就是说如果把我们编成一个队伍,那么比起“步行者”,我们其实更像“灰风”呢。
如果我作为灰风队长去指挥路德......
算了吧,恐怕会被从坦克里扔出去,这样我就变成“步行者”了。
话说回来,当初是谁这么黑色幽默提议起“步行者”这个名字的啊。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们对寻找简单材料型的委托进行了集中突击。
路德他们的地图准确度非常高,几乎每次都是到了地方立刻就能看到需要的东西,我们只需要下车把它拿上来就可以。
“一定要把大桶花捣碎吗?这也太硬了。”鹤扬抱怨着。
“是啊,而且还要密封呢,不然很快就会腐烂了,”我一边捣碎花瓣一边回答,“然后记得要分多瓶存放。”
“圣骑士还要学药剂学吗?”鹤扬歪头看着我。
“不,陪子东复习期末考时学会的。”
“结果在我们四个里子东是最后背下来的。”赵毓哲朝子东头上扔了一把花瓣。
“那种东西本来就很难背。”子东一边把花瓣抖下来一边辩解。
就这样我们继续前进,我们的车技提升得挺快的,再也没有像刚开始那样翻过车,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虽然偶尔还会需要扶着些什么东西,但大体上总算是可以顺利前进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两天,三天......
森林里的树越来越密了,圆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工作,偶尔还会遇到魔树——就是一种树型魔物,姑且算是植物。不过我们都没来得及辨认它就被砍断了,并且发出尖叫声。
它们并不会积极攻击我们,我想大概是它们把坦克当成了被风吹过的大石头吧。
路德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可以去摘些魔树的果实来,从中挖出种子卖给贵族,他们就喜欢这种突显自己与众不同的东西。
接下来的路线靠近河流,在这里树木比较稀疏,路面从土地变成了泥,坦克在上面会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几天,开始下雨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河边如此泥泞了。每当下起雨来,河道就会变宽。
不过这并不耽误我们前进,反而有种乘风破浪的感觉,让我感觉十分帅气。
我们就在这种情况下到达了第一个讨伐任务的位置。
虽然委托单上写的是“收集两斤箭头蜥蜴的鳞片”,不过我想箭头蜥蜴不会自愿把自己的鳞片扒下来给我们,所以当时把它归类为讨伐委托。
这种魔物广泛地分布在各种森林深处的树上,喜欢潮湿的地方,体长约80厘米,其牙有剧毒,如果被咬到,必须在五分钟内施加四环以上的治疗术。
这是我们全队第一次全副武装地在坦克外列阵。
“不要用火法术,会烧毁鳞片。”李成说。
“鹏博,我们不用抬头找,我们的任务是盯紧四周,搜索的事让他们来。”
路德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让我警戒。
“交给我就好了。”
赵毓哲开始咏唱:“完美的格雷之神啊,打破心灵的枷锁,让情感得以流通,请您垂赐未被神光照耀之人,让我感受万物吧!”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搜索附近生物的法术。说来也怪,其他的法术吟唱都是一长串意义不明的音节,只有心灵类的法术是一段通顺的语言,这也是赵毓哲不用把咏唱词写在本子上的原因之一。
“那棵树上有两只!”他指着左前方一棵树说。
“看到了!”文王举起法杖发动吟唱:“三德加里斯特森特密!拉得米亚丝钻四!莱特宁,法尔!”
喏,这才是正常的法术咏唱咒语,跟绕口令一样。
要是不看效果,谁能知道这是雷击术?
关于咏唱的吐槽我们留到之后再说,我们先把重心放回冒险里来。
文王用他的双头法杖连续打出两发雷击术,准确命中了两个目标,箭头蜥蜴从树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抽搐。
路德走上前去一刀一个砍下了蜥蜴的头,然后继续向前,由马胜宁负责捡起并收集这些材料。
“那里有一群。”
“多少只?”
“十来只。”
“喂,你们同时用法术能不能直接偷袭掉它们?”
路德这是在问文王,赵雨瑞,子东和李成。
“我的远程法术可是少得可怜啊。”李成苦笑一声。
“我也一样,我也是自然学院的。”子东也表示无能为力。
赵雨瑞也摆出为难的姿势:“只靠我们俩的话,分那么散没机会的。”
路德点了点头,对我说:“准备好,我俩该干活了。”
听到这话,赵毓哲向后撤到了鹤扬旁边。
我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虽然已经和魔物打过几次了,但听到这种话还是难免紧张。
战斗首先由文王发起。
他使用了闪电链,让四只蜥蜴掉下树来,几乎与此同时,赵雨瑞释放了冰刃术,又把一只冻成了冰块。
但剩下的魔物都意识到了入侵者的存在,主动从树上跳下来向我们逼近。
它们在蜥蜴这种动物里体型是比较大的种类了,但行动十分迅速。
几乎是一眨眼间就有一只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锤子打在它的脑袋上。
好在它并不抗打,一锤子就打死了,甚至没用上附魔法术。
不过转瞬之间又有两只出现在我脚边。
虽然我穿着全身甲,我不觉得它能咬穿,但我还是决定用漂浮术后撤。
在拉出一米左右距离时,一发风刃术劈开了其中一只的头颅,我也冲回去杀死了另一只冒进的魔物。
“马胜宁,你不放点什么法术吗?”我头也不回地问他。
“还不需要,可以对付的。”
话音刚落,路德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需要了。”
最初被电击的四只蜥蜴已经恢复了知觉,现在有十只蜥蜴同时向我们进攻。
我听说这种魔物是会跳起来咬人的,如果只顾低头防守下半身而忽略了上半身,就会露出破绽。如果有十只一起攻击我,我恐怕也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马胜宁急忙念出咒语,给所有蜥蜴施加了行动变慢的法术。
在这样的配合下,我们无伤通过了箭头蜥蜴的委托。
接下来是从血狼嘴里拔牙的委托。
这也是一种群居动物,大概几十只住在一起,有着像人一样的社会结构,单独一只并不可怕,但它们出色的配合让他们跻身A级魔物之列。
仍然摆出熟悉的阵型,让赵毓哲去寻找目标。
很快就找到了,几十头血狼正趴在一个洼地里休息,我们决定夜袭。
半夜,我们摆好了阵势,让马胜宁念了好几个增益法术后才开始行动。
据我观察,似乎有让我们反应更敏捷的法术,让我们能够更快回复魔力的法术和给我们增加力量的法术。
接下来由文王进行偷袭。
他使用了暴风雪法术。
离我们近的那一半狼全部变成了冰雕,远处负责警戒的狼嚎叫起来,唤醒了剩下的狼。
不过也许是因为魔物刚起床时脑袋也不太清醒,它们没能立刻找到我们的位置。
等到它们终于明白攻击来自何方时,它们已经被文王和赵雨瑞消灭得不到十只了。
剩下的狼开始四散逃跑,我明白以我们的速度是追不上它们的,于是建议路德到此为止。
路德也同意我的看法,于是由赵毓哲负责警戒,我们开始收集战利品。
先处理那些没有被冻成冰雕的吧。
我把手伸进血狼嘴里费了好大劲才掰下了一颗牙。
拿在手里比了一下,比我手还长。虽然我的手本就很小(在大学中我的手是全班最小的,不论男女),但作为獠牙它也大的夸张了。
我用手掂了掂分量:“这牙有什么用啊?”
“可以做外敷型红药水,也有很多人喜欢用它当雕刻材料。”
李成使劲拔下一颗狼牙,接着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们就是喜欢。”
他预判了我的提问。
“我看到有书上说次大陆上有些种族喜欢拿猎物牙齿做护身符的。”路德突然插了句嘴。
“次大陆?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家领地西边跨过海去的那片大陆,我上次带你们去的时候不是爬到塔楼最高点然后看海那头有个陆地一样的点吗?就是那。”
路德对李成他们连说带比划。
赵雨瑞哼了一声:“我还是怀疑那是你眼花了,我就什么都没看见。”
“那是你瞎。”
路德立刻反驳,我们哈哈大笑。
“所以听起来你们领地从来没人去过那里吗?”马胜宁问道。
“没有。海崖领没有港口,靠海的地方是几十上百米高的悬崖。”
“那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出发呢?反正沿着海岸线不会迷路的吧?”鹤扬也凑过来参与进了谈话。
“因为洋流特别乱。以前有人试过,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不到一小时就要翻船。”路德又拔下一颗狼牙,“而且也没什么人想要到次大陆去,海崖领的荒地都找不到人开发,正常人谁会愿意跨海去那鬼地方啊。”
路德又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你们别说还真有人去过。”
“谁啊?”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向路德。
“一个奴隶贩子。”
这里要说明一下,奴隶贩子和奴隶商人是有区别的,奴隶商人是用正规手段获得并贩卖奴隶的,是合法的,奴隶贩子则类似黑市上的黑心商人,只要有钱赚才不管法律。
“那个奴隶贩子从次大陆带回来了一个兽人猫娘,我想想......好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总之是卖给马丁老头了。”
马丁老头?那是谁啊?我立刻在脑海中开始翻找。
鹤扬轻声问:“你是说魔法部部长吗?”
对了,魔法部部长马丁.伊登,毕业考核前还在宴会上讲话来着。
“啊对,就是那个老头,”路德接着说,“那次我和父亲大人去他家做客,他就故意不小心地让来宾都看到了这个猫娘。”
赵毓哲看起来很惊讶,也加入了谈话:“他这么不正经啊,我们学校怎么会请他当嘉宾的啊。”
“赵毓哲你不是警戒吗?”
“说一两句话不会打断法术的。”
既然他觉得没关系,那我们接着谈刚才的话题吧。
“故意不小心是什么意思?”我这样问。
“就是他在大庭广众下极力否认,但是在其他贵族面前就会拿出来炫耀一番,他还故意暗示自己已经在一些方面享受过这只猫了,还说得很详细。唉,这种人都是这样,弄来点稀罕东西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路德说完直摇头。
“他是变态吗?这种事在宴会上拿出来分享啊?”
“哼哼,他可不是变态,比他变态的大有人在,越大的贵族越变态。比如说教育部长左杰先生,他家凉床单我都不敢从门口过去,怕熏坏脑袋;还有那个人事部长克莱芒,关灯以后是一点人事都不干,我听说他每次都要在干活时听仆人唱歌,还要跟着他的节奏来唱,还要拍手打拍子。”
“听着就恶心。”
子东帮我说出了我的心声。
“可是话说回来,老大你不就是最大的贵族吗?”
“我是特例,”路德又拽过一头死狼,“谢天谢地我进了圣骑士学院,让我有了拒绝那些东西的理由。”
我虽然很想说戴着手套做事也不是很正常,不过仔细想想这和那些贵族比起来好像确实不算什么。
“你知道吗,我和普诺莉是政治联姻。”
马胜宁在一旁噗嗤一声乐了:“你们不知道,他当时每天晚上都跟我们谈政治联姻多没人性,结果见了人家一面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我那可不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我跟她在一起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俩都觉得贵族全是变态。然后一想,要是在贵族里面挑恐怕没有更好的了,于是我俩就定婚约了。”
“扯淡,就是见色起意了。”
赵宇瑞的拆台功夫不是一般的强。
路德没理他:“你们要是有一天去封地群省,见着那些领主,你跟他说路德,他未必知道是谁,你要是说没有特殊性癖的贵族,所有人都知道是海崖领家长孙。他们就这么离谱。”
就在这样的闲谈中,我们收集好了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