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紧抱着子茜,父女俩泪水交融,任由夏冬在那拆屋顶。
“爸爸,赶紧进屋,外边冷,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今天我老公公家杀羊了,我给你送点羊肉,你跟我妈俩熬着吃,暖暖身子吧。”
夏福怕屋顶上的瓦片掉下来砸着子茜,就抱着子茜躲到小供桌的下边。头顶上的哗啦啦的声音停了下来,似乎还有人在风雪里说话。
夏福侧耳一听,呼呼的北风里夹杂着夏菊的声音,夏菊嫁的比较远。想来赶了一路的夏菊累坏了,大喘着气,外面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除被夏冬才挖开的屋面处,偶有瓦片往下掉的咣当声外,剩下的就是吹着哨子的北风,顺着破洞灌进来的哀呜声了。
夏福抱着女儿哆哆嗦嗦的从小供桌下钻出来,夏福再次生着火。可风太大,怎么也点不着,刚点着就被吹灭了,夏福找个墙角,把小桌子放倒侧立起来挡着风,柴火终于吐出了火苗,慢慢的墙角这片暖和了起来。
夏福把子茜的小床搬过来,安顿好子茜,夏福搬下墙边黑色的两抽屉长条木桌上的木衣箱子,把长条桌子移到被夏冬掀开的‘天窗’处,爬上桌子,把家里的大斗篷塞到外面盖在大洞处,四周用铁丝绑在檩条上免得被风刮跑了,再找来蛇皮袋子把小洞也堵上。
夏福叹了一口气,幸亏下的是雪,要是雨那就更惨了。刚弄好,就听屋后檐口处有人叫大哥。夏福仔细一听,是夏菊的声音。
“哥,你听到了吗?你来后檐沟一趟吧。”
又是一声明显压低的声音,从后墙屋顶缝里传进来,夏福看了一眼子茜,子茜在那安静的睡着了。
夏福来到屋后,北风灌进屋后的排水沟处形成了风窝,风瞬间大了几级,裹着大雪花在沟里上飞下窜后,顺着沟壁卷起沟里的雪花飞驰而出。
夏菊在寒风里飘抖着,夏福赶紧跑过去,一阵急风抱着雪花又把夏福吹卷了出去,真不知道夏菊是怎么进去的。
“哥,趴着进来,到我爸房子后边就好了,那儿坎儿高,还背着风。”
夏福屋子的后排水沟,只有一米来宽,一边是小屋的后墙,一边是比屋子还高的,垂直的人工盖房子时挖出的土坎。
夏福看不见人,但声音被风给捎了过来,夏福顶着风爬了过去。
“哥,哥。”
夏福爬进沟里,来到爸爸的屋后,看到三妹双手哈在嘴边,在那哆哆嗦嗦的跺脚取暖。
“刚听咱爸说,要把大姐给开除了,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吓的我也不敢进你屋了,我刚来时,给你也带了点粮食和一小块羊肉,怕咱爸看见,我先藏在屋后雪窝里了,你拿回去炖汤给子茜吃吧,我不多说了,天快黑了,孩子还在家等我回去喂奶呢。”
说完也不等夏福搭话,就消失在茫茫的飞雪中,夏冬这十二个子女中就夏福黑瘦矮小,别的都像他爸一样长腿高个。夏福踏着被风从高处刮下的齐腰深的积雪,来到夏菊给他指的位置,扒开积雪,果然有半袋子米和一大块塑料袋包着的羊肉,真难以想象下这么大的雪,三妹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家背来的,夏福顾不上多想,就背起袋子赶紧回家,子茜还在家呢。
天已隐隐的黑了起来,这漫山遍野的雪显得更白了。夏福看到他爸家门关着的,就一个箭步跨到自家屋中来,把肉挂起来,把米倒进米缸里,才发现,米袋里还有一罐头瓶咸菜和一白酒瓶装的菜籽油。
夏福眼里含着泪,收拾好一切,想起先前下到锅里的米了。
夏福先把凉稀饭热热,好喂子茜,子茜一岁多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长的瘦小面黄。
刚生子茜那会,夏福还在单位上班,子茜还不到两个月大,夏福就因上次打架事件被牵扯免职了。后来的生活一落千丈,农活重又常常吃的很差,英子早就没奶了,子茜先是吃久熬的米汤上面飘的那一层米油,再大点就吃稀饭。
夏福看着孩子,不管生活有多艰难,孩子活生生的就在面前,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疾病又如何,满天风雪又如何,只要坚持,病亦会好,天亦会晴,想到这,一丝笑意渗透夏福惨白的脸。
一连串的打击事故,这个自以为,别人也以为,即将入土的人。在今天,在今晚,却活了过来,且活的精力四射,自丹田的力量散布四肢,新鲜的血液自心窝渗到脸上,渐渐的红润占据了大半个脸,人嘛,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