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娘病了。家里卖了三亩地，找了医生给他治。药也吃了，什么办法也做了，没办法，还是病死了。

“去年春上，孩子娘生病，卖了最后的五亩地。找医生开药，不行。道士和尚做各种法术，也是没有办法，死了。

“春天过去，老天一直不下雨。我们家租的田地有些在水边。大人小孩一起，天天挑水浇麦子。麦苗大多数都枯死了。秋收时，只有三成收成。

“秋收时东家来收租，骂我平常偷懒，在家里躲懒不挑水。把收到的麦子收走大半。我想，没活路了，逃荒吧。我们全家逃到这里了。”

太子看他说完了，问他：“现在是春上了，你愿意回你的家乡租种田地吗？”

那人说：“不回去了，回去也是死。以前家里还有一些田地，可以卖地换粮吃。

“现在两手空空，回去就得跟东家告贷借粮食吃。秋收时，高利贷拿什么还呢？东家先收走一半的地租，还了借的粮食之后，哪还有多少吃的？要是年景又不好，怕是贷的粮都收不到。”

太子不解地问：“去年灾情严重，朝廷免了顺天府的田税。地主不免你地租？”

那人说：“原说地租交收成一半。东家说我懒，收了大半。”

太子问：“你逃荒了，抛荒地会有别人租吗？”

那人说：“这几年，村里面不少的人都逃到京师。留下的抛荒地，只有好地才有人租种。我丢下的地，只有河边几亩地，还有人愿意租吧？”

太子问道：“你老家的土地，东家收多少租，你愿意回去种呢？”

男人犹豫着思索着，最后说：“要是东家愿意借粮给我，不收高利贷，我才愿意回去种他的地。年底他最多能收两成收成做租子，我才能养家。”

这人回答完所有问题，几个师傅也没啥问的，拿了一升米给他，让他待在一旁。

进来第二个人回答问题。

“三年前冬天。我在家听到一个让所有人害怕的消息，鞑子打进来了！村里人商量要去哪里躲一躲。

“我想这么多年，除了京师安全，其他都很难说。我们全家人推着车，放上粮食锅碗瓢盆，还有一些行李细远，紧赶慢赶地逃到了京师。

“从那以后，我这几年一直流落在京。一开始有同乡介绍，打点零工。这几年京师的人越来越多，打零工赚不到钱。

“现在，平常在这里排队领取救济。要是有人叫我们干活，就去干一点。”

“我家里有30多亩地，都抛荒了。当年鞑子入关，有些邻居去山上躲起来。回去以后，家乡一片混乱，有很多的土寇杀人越货。

“前年他也待不住，逃到了京师。田地都抛荒了，没有人再去耕种，没有谁敢在那里耕种。

“逃荒的日子当然难过。这些年，家里的老人生病死了。吃不饱饭，几个孩子也生病死了。现在只剩我夫妻俩带这个儿子在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不想回家乡种田？当然想啊。鞑子随时都会打进来，下次，我们可就没办法再逃了。家里什么都没有，现在连小推车都没有。

“也没有粮食。怎么回去种田种地？日子没法过。回去就是个死。

“如果是京师周边的抛荒地，我愿意租。最多两成的收成当地租，还得先借粮食给我。老家的土地？有粮也不敢回！

“京师周边有空地！通州到京师大路旁边就有大片空地。

“逃荒惨！被鞑子杀死更惨！男的做无头鬼！女人被折磨死，更惨！谁知道鞑子什么时候来？熬吧。朝廷只有把鞑子打怕了，他们才不敢来！”

流民们苦难的日子差不多。要么是逃荒，要么是逃难，逃难的人更多。

问了一遍后，太子心中有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