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激荡声中,清脆的呼喊仍在岸边回荡。
黑暗的前方,他的先生骑在妖狼背上缓缓地微笑,并未回头,抬起右手,向着身后的他略一摆手示意。
小顽童啊,你是在想念那条羊腿吧。
“哈哈哈哈,不是啊,先生!我是更想念您,是更想念您啊!”
金霞童子笑得合不拢嘴,再次脆声大喊道,可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
上游河水汹涌扑下,重重砸击在河床上,荡起了一波恐怖的大浪,向着下游涌去,河面瞬时合拢。
河水重新涌淹掩盖住了那个洞窟的入口。
——
这是一座中空的山石,洞窟内十分高阔,湿冷黑暗。
洞窟中间底部的一汪水泊,便是连接外界的出入口。
妖狼驮着罗雀与朱雀,才刚从干涸的水泊里跃上了一块窟石,冰冷刺骨的河水便又咆哮着涌了回来,将水泊深深注满。
真是一处绝地,既能藏身又可葬身。
洞窟中不见五指,森寒潮湿。
朱雀的身体便如一堆篝火,散发出了光明与热量,照亮了四周,带来了温暖。
罗雀将目光向四周一扫,看到上方不远角落的一个小洞里,隐约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纵起妖狼,向那方小洞而去。
小洞很小,其内空荡。
发出微弱光亮的,是一个低悬在地面上方,残破不堪的青铜卷轴。
卷轴下方的石地上,有一个人形的水迹与血迹融合的干涸痕迹,似乎有一个湿透重伤之人在这里躺了很久。
既然有卷轴在,便有魂客在。
卷轴未灭,魂客便定还未死。
罗雀遁着空气中令人想要作呕的腐臭味,向岩壁崎岖不平的左侧望去。
终于隐约看到,一个身体紧紧蜷缩着贴在岩壁上,似乎企图将自己藏在暗影里,却被难以压抑的冷战颤抖出卖。
那张惨无人色的灰黑脸孔上,已经半点也看不出魂客战场中那个清俊男子的模样,没有一丝生机。
唯有那双眼睛里,仍硬撑着被逼入死路的伤狼一般的绝望与凶恶。
不是别人,正是如假包换的刘云飞本人。
水泊的突然退去,惊动了藏匿在此的刘云飞。
而有如此能力之人,必是境界不俗的魂客。
刘云飞不知是来者是索命的阎王,还是救兵。
他向来是一尊独行的鹰犬杀神,陨落了也是人人唾弃,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救兵。
他只能立刻挣扎着躲藏起来。
刘云飞死死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这头妖狼,和坐在其上的两人,已在黑暗中太久的双眼被朱雀身上的火光刺得流下了眼泪。
他没能认出纣王,但却做鬼也忘不了,这头妖狼与那个满身火焰的红发女人。
于是,他认出了罗雀的那双眼睛。
这个给他带来了一切噩梦的男人。
或者说,他本来一直都深深地沉陷在噩梦里,只是被噩梦撕碎的那个日子,来得早了一些罢了。
刘云飞被高热烧得已不清醒,牙关不断因寒战而相互叩击,却仍旧竭尽全力地警惕盯视着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