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倍感无语，简直要被唐翼这无赖至极的话给气笑了。

留了这么个包藏祸心的人在身边六百年还嫌不够？敢情她能安然活到今天还得谢谢人家手下留情了！

再说六百朝夕相处的岁月都没能打动对方的心，如今细想起来她都她觉得心寒，所以与其日后相看两生厌，还不如尽早把人放出去也好让她日后能睡个安生觉。

怀瑾越想越生气，望着殿外的两人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就算是为了寺里的其他人，她也不可能再将玉笙留下。刚要张口将人骂走，未料鬼王竟也开口为玉笙求情。

“你暂且消消气，气伤了自己就更不值当了。”

怀瑾呵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是乜眼望着他，静等下文如何。

鬼王许是极少开口说情，言辞有些生硬，他轻咳两声道：“虽然她有错处，但念在这些年到底不曾做出过实质性的伤害，便有是二心也不忘处处为寺里的人着想……”看了眼脸色逐渐冷下的人，他不觉改口：“当然她这样做实属多此一举，轻忽你的实力确实该死，可念在她对兰若寺到底也有一点真心在。不如你此次就先绕了她这一回，待日后若再有错，到时再数罪并罚，如何？“

如何？

怀瑾冷哼，当然是不如何！

“殿下倒是难得的一副慈悲心肠，不修佛道真是可惜了。”坐直身子，整理了下袖口，她语带嘲讽道：“只是你拿着我及寺里一众姐妹的性命安危在这里给自己的下属做人情，是不是太过小人了。俗话说的好，这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疼的。同样，这事情不是出在你鬼王殿，你当然能将话说得漂亮。”

听她如此一番阴阳怪气，鬼王心下了然，忙道：“明日我就将他们的花名册送来，你可随意查看。”

自己的人在她这里安插下眼线，几百年来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放，怪不得她会生气。他明白若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怀瑾早一掌打死玉笙及唐翼，哪里会好心到甘愿放玉笙自由。

而殿外护着玉笙的唐翼听到此话不禁瞪大双眼，如看陌生人一般惊恐疑惑的望着自家主上。

鬼将的花名册可不只是记录了名字这般简单，那上面还有他们的来处，前世的恩怨，及不可与人言的弱点。

怀瑾神情一怔，没想到他竟如此大方，将自家底细和盘托出，如此倒也算是对之前在自己这里按插下眼线表达歉意。只是……她看了眼神色惊恐不定的唐翼，忽然觉得这花名册有些烫手。

将两百多名鬼将的生死握在自己手里，她是嫌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谁稀罕，我才不要。”

她只觉得这烫手的山芋及早扔出去才好，却没发现旁边的小十四在一个劲的给她使眼前。

鬼王愣了一瞬，他没料到她竟会拒绝自己，随即轻笑道：“我即已说出口断不可能再收回，槐槐不想看，随便扔了无妨。”

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那些鬼将的性命也如书一般不值钱。

怀瑾暗暗的磨了磨牙，轻摇头“啧”一声，非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而是他这般上赶子非给不可，才更让她疑心。

“你将这名册给我，是要我做些什么？”

鬼王摇头，解释道：“槐槐不需要做什么，不过是我心有愧疚罢了。”

听他如此说，怀瑾只好点点头，心底的疑惑非但未减，反而更重了。只是他不愿多说，她也不好深问下去。

鬼王继续道：“自从知晓这小妖竟是鬼王殿设下的眼线后，我便在来前详尽的查阅了一番她的过往。这些年里她确实给出不少的情报，但细究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大事，也并不会危及兰若寺。自她入寺的这些年里，明面上鬼王殿与兰若寺无半点瓜葛，但因着她的关系，两边私下里结交了不少。每每遇事她都会找唐翼相帮。是以，若要论忠心她也算是有，只是这心思过于复杂了些。而今看在她敢来向你坦白的份上，你不如暂且先从宽发落，将她留下，待她醒来你再细算清楚。”

怀瑾紧抿嘴角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看见依旧昏迷不醒的玉笙，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有关她的种种往事。

鬼王说的不错，五六百年的朝夕相处，玉笙要真对她或兰若寺有半分歹毒之心，她们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她摸着掌心里的血契脑中却突然想到了夕颜，只怕那一位也是个有二心的，只是眼下还不知夕颜的二心在何处。原本是回风在监视着夕颜，但回风自上次受伤后气息一直不稳定，最好能修养一段时间。

所以她在想，如果把玉笙留在夕颜身边，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鬼王见她久不言语，面色已有犹疑，继而道：“况且这血契若要废除也是需两方商议后才好决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