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九章 长生体(2 / 2)昊天是扇门首页

微微一声叹息,魏漆芷装做愤懑地说道:“先前李兄曾言,李尤前辈劈开天幕一事世人皆知。”

摇头苦笑,道士无奈又心酸地说道:“其实不然,听我那去过大原的弟子淳于维与尔勒参所说,‘如今大原,不知李家剑法为何物者,茫茫多矣’。”

轰隆一声,好似有一道雷电劈落在村子中那般,惊雷令得李家村无数人停下手中活计,纷纷朝着宗族祠堂伸了伸脖子,想要知道为何村长如此动怒。

与老爷坐在屋中的王猛也是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心中感叹那看似老实巴交的质朴汉子,竟有如此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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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的魏漆芷走出村子,即将再次跨进那茫茫草原之中,先前在李钰飞大发神威之时,他也是察觉到了村中一位同境道修的存在。

还以为是哪个师兄弟呢,结果听李钰飞说,是佛国来的高僧,云游四海,途径延国,来李家村做客一番,那位八境道修,是高僧路上点化的徒弟。

若是下山前的魏漆芷,说什么也要去看看那像是妖法洗脑一般的高僧是何三头六臂。可惜如今魏道人对于这些个修行之人,已经兴趣不大了,道人悠哉悠哉地念了一句打油诗:“壮士已有凌云志,不似当年枕刀客。”

脚步一顿,魏漆芷忽然回头又看了看那高耸如云的雪山一眼,哪怕被云层完全遮挡了视线。这道人的眼中,依然仿佛穿透了云雾,看到了那座老旧的道观,还有他师父与一众兄弟姐妹。

下山以后,一个人独处时常常做出些古怪举动的道人,突然跪倒,朝着那雪山再次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如今再看,似乎已经证明,我才是对的。”

再抬起头,道人眼眶已有红晕。殊不知,万米高空的雪山上,也有几位年纪各异的道人,正伸长脖子张望着。

“师父会不会是戏耍我们呢,他说今日魏师兄会回山,这都快要太阳落山了,怎么还没见到他人呢。”

有个小道童这般说道。

另一边一位个子高大,年纪也比他大出许多的道人,用力揪了师弟道童的耳朵一下。

“师父修行天道,从不乱语,小子你竟这般搬弄口舌。”

脸上吃痛的小道童赶忙捂住脸,这师兄下手极重,本就还是小孩子的道童眼睛一红,委屈的抱住旁边一头大水牛。这水牛似乎通人性那般,伸出舌头舔了舔道童的眼角。

还有一位老人,与先前二位道士穿着一样的袍子,自哀自怨地感叹了一句:“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赌气的,要闹到这般田地,哎。”

三人一同摇头叹气,背后的道观中,院门被推开。又有一位中年道士走出,他听到了老人的感叹,有些无奈又严肃的纠正道:

“这可是大道之争,难不成魏师弟好好道个歉,这天道与人道的争论便不存在了吗。”

三人一同看了看出言的男子,又是一同叹了口气。纠正之人乃是五雷观的大师兄,颜尘。

接着颜尘身后,又有几人鱼跃而出,两男两女,年龄各异。他们齐刷刷来到三位年龄各异的道士身边,趴在那块石头上向山下观望,可惜山间一样多云雾,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为何,自从二师兄下山以后,我愈发觉得他所思虑之事,也有一定道理。”

五雷观小天师魏谦之共有七位弟子,此时说话之人乃是三师姐丘羽婵。

另外几位兄弟姐妹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微微点头,随后一向喜欢与丘羽禅对着干的六师弟端木坤出言,说话之时这位男子还朝着一旁看看。

“反正我是觉得师父的天道更为合理,自古以来的道修,哪个不是这般认为的呢。”

于是乎两人开始争吵起来,山下的李家村中,渡济与王猛跟着李钰飞走出。别看李钰飞面对魏漆芷时是那般锋芒毕露,但到了年纪辈分都比他大的渡济这里,特别对方还是‘法海’大师,李村长态度客气有加。

“真是有劳法海师父了,临别之际,还在挂念先祖之遗物,圣僧这般无私心境,确实令李某佩服神往。”

双手合十,躬身与面前的‘李施主说了声阿弥陀佛’,渡济便大摇大摆地带着王猛离开了。

山上的五雷观外,一男一女的争吵愈演愈烈,两人开始引经据典、拉帮结派的争论起来。

邱玉婵拉过来同为道姑,但看起来还是少女的五师妹玉子丹、端木坤则是勾起四师兄谭通的肩膀,最后邱玉婵转过身看向大师兄颜尘。

“现在小师弟不在山上,刚好奇数,大师兄你觉得谁说得在理一些。”

颜尘无奈地笑笑,此时这位实际年纪与已故的景顺帝一般,却只是眉梢有缕白发的神仙道人,看向一旁的三位道士。

自从邱玉婵与端木坤开始争论后,这三位便收回看向山下的目光,转而盯着这边,特别是两人引经据典地争论时,这三位年龄差距极大的道人听得津津有味。

“天道与人道孰优孰劣,或许只有老天爷与人祖争雄一番,才能定论吧,你说是吧师父。”

话音落下,道童与成人道士还有那位白发苍苍的老道一同掩嘴偷笑,接着三者身影重叠起来。一位看不透年纪,肤如羊脂玉、却又一头银丝白发的道人从那重叠身形中走出。

正是五雷观的观主,现存的唯一龙虎山道人,小天师魏谦之!

“师父您评评理,这端木坤为了拍你马屁,真是一点脑子都不装,将那位宁夫子用以登天的人道批得一无是处。”

魏谦之随性地笑了笑,哪怕是这般一笑,其中的仙人风姿与道法天成亦是如同画卷般不真实。他并未回答,摸了摸牛头,又往山下看了一眼。

颜尘有些好奇,做为唯一一个站在最后面的人,终于是走上前来,伸长脖子看了看,可惜他也只能看到一片云彩。

“师父这是在看什么呢?”

小天师不答,牵着青牛往观中走去。

结果这位已经快要百岁的大师兄最为狠厉,面对师父故作高深的背影,颜尘小声说道:“不说就对着你的长生体泼屎尿。”

咔嚓一声,魏谦之脚步不稳,一下子跌倒地上,手中绳子连着老牛的鼻环,扯动下让那头青牛低头痛苦地‘哞’了一声。

“方才山下有位灵宝派的弟子。”魏谦之有些无奈地说道。

五雷观中,后面的深院里,有一道盘膝打坐的身影,不知道坐了多久,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色,像是个老木桩般,定在那里。

山风吹过,飘荡的发须中,那张满是灰尘的脸上,五官轮廓依稀与牵牛的魏谦之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