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奇异事竟还是发生了。
一连几个夜里,花三入睡时,迷蒙间见过有人立在她床边。
洞内烛火跳动,那人又是背光,花三说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长身玉立的,腰间挂着一柄剑,并不是徐厚,是个陌生的。
那人也不做什么,只是静静站着或坐着,睇她入睡。
满身干净,毫无杀气。
起初花三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人并未伤她杀她,不过是看她睡觉罢了。
花黍离在庄内时,也有夜访她眠的习惯,不过是为了探她是否安好,睡得可还行。
花三嗜眠,只要入睡了,便无心无力防击,江湖里人尽皆知。
只是这样几次后,花三终是觉得不妥。
百丈峰立在归南河中,四壁光滑笔直,并无可供攀爬的落脚处。索桥又是常常收起的,只在人来时才放下。徐厚又在那一头守着,除索桥外也无第二条路可通,若是有奇怪的人来,徐厚怎会不知道,怎会不来看,又怎会不与她说?
花三也疑心过人是藏在乌有洞的,前后仔细搜过几次,但并无所获。
便想世间能神鬼无知般纵上百丈峰,且只在夜里出没的,必是世外高人,暗地里还佩服了一番。
于是当做一件奇事与徐厚提了,并想着日后见到江离洲,也要与江离洲说。
徐厚听罢大惊,“我夜里守在对面,并未见过有人自索桥出入。”拉起索桥也必有声响,但从未听过有这般动静,担忧是花锦郎怀恨多年,终要趁机对花三下手。
花三倒是淡然,平平答道:“倒也不像是假的,但也不像是真的,怕不过是梦魇造访罢了。”
徐厚问道“那人可曾跟姑娘说过话?”
花三偏头思索一阵,似是想得颇为艰难,答道:“似是有的……什么留不留,留不留的……”但不甚肯定,挠了一挠脸。
徐厚突然握紧一双拳,闷闷道,“晓得了。”也不知道是晓得了什么。
后来,徐厚告诉她,当夜他领了几个庄内的奴仆,藏在索道桥头旁一颗名叫磨石的大石后头,整夜不敢闭眼,到二更时,果然见有人自百丈峰的另一头纵了上去。
那时索桥已收,来不及放,他夺了身旁奴仆的弓箭,三箭齐发,先行袭了过去。
迷蒙月色中,只听见那方一声剑击,三箭均被打落在地,那人稳稳站在原地,负手在后,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片刻,衣袂飘然,不似凡间人。
饶是百经沙场的徐厚,也觉悚然。不待索桥放稳,箭步窜到百丈峰上。
那人见他近身,似是有些绝望,将一样事物随手一甩,破空声直抵乌有洞内,随即翻身纵跃,坠入了百丈峰下的一片浓雾之中,踪影不可知。
徐厚见那人并未有要与他过招的意思,心松一口气,但不敢怠慢,怕方才甩进洞内的是毒。
待冲进洞内,发现花三已被响声吵醒,睡眼惺忪坐在石床沿,一双脚光着垂下,也没有要下床的意思,仿佛只是要等动静过了就又要躺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