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说是五庄的人。
一个半大的童子,又矮又肥又圆,一身粗布青衣,腰间挂着一枚五山木牌令,双手背在身后,双眉紧蹙,看人时候一副严肃又正经的打量模样,十足学堂里头教书老先生的旧日做派。
自称是叫南安,说是五庄的徐大公子派来的,有口讯要带给江离洲。
江离洲请他进来详说,他也不进,立在门口,向里左右张望了一阵,看到江离洲身后哭哭啼啼抽抽搭搭的徐怀恩,又是皱眉,低声说道:“怎的让三主住在这种地方。”
音量着实也不算小,恰好叫江离洲听到了,笑问他:“你觉得你们家三主该住什么样的地方?”
那少年老成的单手挥了一挥,又背回身后,抬头挺胸与他道:“我要与你说正事,这事着实重要得很,我不与你说第二遍,你可听清楚了、记牢了,你若是没听清楚没记牢,这可怪不得我。”
江离洲被他这蛮横模样逗乐了,双手环胸靠在自家门框上,凉凉道:“你既然是五庄的人,说的也必定是五庄的事。你既然提到了你的三主,说的必定也是她的事。她与我虽是知己好友,但若是出了事,帮或不帮,决定可是在于我。你对我如此无礼,我若是说不帮你、不听你要提的事,你大概也不能将我如何的。”
说罢抬腿要走,有心激那叫南安的小童。
南安果然因他这要走又不要听他要转告的话的样子,急的调教起来,一张脸好似街上卖的吹糖人,一吹气,气呼呼地鼓了起来,并气到满面红彤彤,嚷嚷道:“徐大哥说了,这可是要紧的事!”
江离洲抢先打断道:“你五庄的事,要不要紧与我何干?”
说罢是真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了矮矮的小南安。
南安急了,胖乎乎的两只小短手环住了江离洲的腰,死死抱住了,并且两只胖乎乎的小短腿也离了地,将自己身子的重量全都挂在江离洲身上,嚷嚷道:“你若是不听,我家三主死了,等我长大了,必找你报仇!”
江离洲见他是真急了,笑了一阵,问他道:“你家三主在自鸣城内,自鸣城可算是我的地盘,她能出什么死生的大事?”
除非是自己不要命,主动招惹了人家。
但她也是个精明的脑子,伪装跟逃跑的功夫也是有的,若自知现在身有伤,还要明明白白地亮出自己五庄花三的身份,叫人来挑她,那是蠢笨人才会干的事。
那南安仍旧挂在他腰上,着急忙慌道:“徐大哥见三主被念故水带走了。他说念故水这人心思叵测,几次三番地试探我家三主,还曾与外人联手对付过我家三主。他不便出面,叫我来找你,给你带口讯,请你去帮一帮我家三主脱身。”
江离洲听罢,沉吟一番。
他早间时候确实已经知道苏尊将来城中赏百花,念故水是得了苏尊的宠的,正是苏尊跟前的大红人,整天狗皮膏药似的跟着苏尊,自然也会来的。但他探女尸现场的时候,不是请那城主去寻念故水了么?想来是没去成?
想了一阵,认真问挂在自己腰上的小冬瓜一样的南安道:“五庄的徐厚可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