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娘浑身一凛,许多繁杂久远的记忆从脑子深处翻起,不再是通过酒精和梦境。
他是真的当过兵打过仗,见过真刀真枪杀人杀妖的场面,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很年轻很礼貌,但却让他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杀气!
血液腥臭味萦绕不去,那是军中杀妖屠蛮的凶兵悍将才会有的标志,若是在战阵中遇到了这样的敌人,定要离的越远越好。
他甚至没有仔细看那文书,就哆哆嗦嗦的取下钥匙,抬起门闩,打开武库大门。
武库大门高达两丈,实木包生铁打造,三十六个铁钉排的整整齐齐,一对儿麒麟头衔着铁环。
老姑娘用力推了几下,许是今日贪杯,竟然犹为费力,他不好意思的讪笑。
只见那年轻人皱眉,似乎有急事不愿多等,
将手放在厚重的铁门上,轻轻一推,铁门轰然开启,独自踏入武库中。
老姑娘抱着酒壶在门外等候,未曾发生战事,不知道想取些什么?又想用做些什么?
思量之间,只听“锵锵”之声由远到近,
一个身影踏出武库,鱼鳞裙甲随着他的动作飘摇,
黑色铁甲披挂在身,将他健硕的身躯包裹起来,面容半掩于头盔的阴影中,充满了冰冷肃杀的质感。
老姑娘呼吸停滞,跌坐在地,他又回想了战场上的恐怖,那些冷酷凶残的人和妖,仿佛下一刻,眼前之人会挥刀将他斩杀。
……
铛铛铛!
早上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但总好过正午,梨花庄的村民们抢着时间操忙着田地里的农活。
正当时,便听见庄外锣声猝然响起。
村民们迷茫的撑起腰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锣声忽然停止。
只见村口一股烟尘自远而近,转眼之间就到了近前,黑压压一片,至少有几百人马,
无论人还是妖,无论高矮胖瘦,个个都是面露恶相,狰狞可怖,
为首的是个浑身毛发皆白的老猿猴,穿着宽大袍子,骑着可在山路行进的矮马,手上竟然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村民们认得,那颗人头不久前还属于打钲报时的乡吏。
“是山匪!”
“啊……山匪杀来了!”
“妖,是妖怪……”
村民们惊慌失措,扒着田埂拥挤着、推搡着朝庄子的方向逃去,有妇人牵着孩子扑倒在地上。
桃山公一马当先,于村门前勒马,澄黄浑浊的眼珠半耸,视线冷冰冰没有丝毫温度。
他一把将人头丢在地上,滚到刻着庄子名号的石碑前。
“第一个。”
“寸草不留。”
“喔喔喔!”身后的山匪发出兴奋的怪叫,两骑抢着打马前冲,马蹄瞄准前方地上的妇人而去,那是他们争抢的第一个目标。
乡间小道上,妇人绝望看着疾驰而来的马匹,还有马匹背上那兴奋嗜血的山匪。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孩子紧紧压在身下,希望能以自己的命做交换。
马蹄声愈来愈响,
疾驰!
踏下!
一息、两息……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妇人抬眼望去,黑色的阴影之外,是黑色的披甲身影,两只手擒住两匹大马脖颈,使其生生定在半空。
他手臂随意挥动,重达数百斤的马匹便沿着原路以更快的速度飞回,重重砸在桃山公脚下。
同时滚落的,还有两颗山匪的项上人头。
“你一我二,礼尚往来。”
男人淡淡的声音从铁甲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