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霞似被丹火点燃,斜阳缓缓西沉,光芒渐敛,虽是迟暮,却依旧带着种雄浑之美。
似是一场结束,又或是一场新的开端,宛若夕阳收尽苍凉残照之际,亦是来日东升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而此刻台上两人在彼此致礼后,邢元义率先开口道:“师弟你此前一剑我亦有观之,坦言来讲,我未必能胜过。
之后约莫还是需与周师弟比斗一场。
但行至此刻,若是直接认输,不战一场,却是有负师长寄望,更灭自身心气。
故此,我想与师弟一招定胜负,不知师弟可否同意?”
白弈辰朝着台下的张乘风瞥了一眼,他自是听懂了邢元义话中含义。
无非就是觉得此战难以胜过他手中之剑,但若是像张乘风那般直接认输,却是心有不甘,会留有遗憾。
可若是跟他拼死搏斗,似方才吴卿彤那般,又觉得大可不必。
毕竟输了之后,他还需要与周寰天争夺二三名次。
若是如此消耗之下,不就等若拱手让出榜眼之位了。
倒是好机心,既不失面子,又不丢了里子。
白弈辰思索片刻后,还是问道:“邢师兄是真的自觉一点胜算都无吗?”
邢元义完全没有想到白弈辰会问的如此直接,一时间居然荒了神,面色一滞。
俄而,才苦笑说道:“的确不大。”
继而邢元义面色一正,说道:“竭尽全力之后,或许又所转圜。
但我非吴师妹,我自有自身之抉择。”
白弈辰忽然心头浮现出此张乘风、吴卿彤、邢元义三人面对类似场景时的不同抉择。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知其不可为,而顺势不为。
孰对孰错?
虽具体细则不尽相同,但其中选择却是能见出人各有异。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此言莫过于如今这般了,白弈辰心头涌起些许明悟,旋即化作心灵资粮,增添来日突破之基。
白弈辰思忖数息后,澹然一笑,说道:“师兄意思,我明白。
正好我打了这么多场,也有几分疲惫,一剑定胜负再也不错。”
说着一拍腰间葫芦,澈空剑飞遁而显,晶莹通明的剑身中,一抹靛青越发添彩。
而此刻对面的琉璃玉瓶飞入半空,瓶口侧倒,似有异动,隐隐之声传出。
刹那间,一道银光乍现,“哗啦哗啦”的瓢泼大水随之奔腾而出。
宛若银河落九天般下流而来,那水流晶莹剔透之下,那滴幽蓝色的玄澜真水化于其中,带着丝丝灵韵。
那大水倾盆而下,浩浩荡荡,重压所过,空气被撕裂,斜阳云霞被遮掩。
唯有一片幽蓝之水朝着白弈辰压来,翻滚涌动,似怒海波涛,要将他镇压碾碎。
黑雨压城城欲摧,莫过于此。
然,忽地传出一声清脆剑音。
转瞬之间,一道青芒冲天而起,鸿飞冥冥。
剑出刹那,拂尘洗铅,华光夺目,雷霆轰鸣贯彻其中。
曾是人间惊鸿照影来。
那是纯粹的刺,更是凝练到极点的剑光,意随剑起,可断虚妄,更逞论些许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