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脸诧异,更是不耐烦,“快去”
王珍珠一跺脚转身去了厨房,心里则是想着,回头你要不给老娘一个合理的解释,保准让你半个月上不了床。
老杨......
我可谢谢你啊!
聋老太继续笑眯眯盯了王珍珠背影一眼,又朝次卧的房门看了看,然后才转头看向杨厂长。
“好啊、好啊,当年一口饭都吃不上的小乞丐。
现在成家立业,有了孩子,还成了万人大厂的厂长。
老婆子为你高兴、高兴啊”
这话你可以当是为了勾起杨厂子回忆的邀功,也可以当做威胁。
早年杨厂子流落街头当小乞丐的时候,确实受过这位老北京坐地户的一饭之恩。
不过这么多年又是帮易忠海晋级,又是给傻柱擦屁股充当保护伞,该还的人情早就还了。
但是老话又讲了:人情大过债,头顶锅儿卖。
意思是欠债不愁,但是欠人情你就是砸锅卖铁饭碗不要了,也得给人还上。
救命的恩情又哪是那么容易还的。
这些年咱们杨厂子为了还人情,私下里的违规操作可不少。
一旦面前这个老东西养老无望,破罐子破摔,调转枪头把自己给举报了。
自己这个家可就散了,什么温柔贤惠的妻子、乖巧上进的孩子,都会受自己连累,被下放到某个犄角旮旯的乡下去。
想到这里,杨厂子连喘气的声音都粗了不少,甚至暗地里某些疯狂的想法都在不断滋生。
看向聋老太的眼光也越来越不善。
这里说一下,当时作为国家13级的厅局干部,老杨、老李他们是有资格配枪的。
聋老太人老成精,活这么大岁数,历经三朝,也是见识过人情冷暖的,见状紧了紧杵拐的手。
面上仍然云淡风轻看不出异状:
“小杨啊,老太太我岁数大了,没几年好活了。
人情越用越薄的道理我是懂得,不管这回你帮不帮得上忙,都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回去我就把以往咱两的书信往来都给烧了。
你我也算有始有终,你看怎样?”
老杨摸向公文包的手一顿,后心出了一阵冷汗。
暗骂自己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都白费了。
最后心头一松,长出一口气,看向两人。
“老太太,今而我给您交个实底。
这事你光找我没用”
见对面要说话,老杨把手一抬:
“听我说完,晚上厂委会上,几个常委已经通过气了。
这事回头肯定往区里、街道身上推,因为他们搞出来的管事制度出了这么大纰漏,导致烈属受了委屈。
现在群情激奋,公安也介入了。
也就是说现在不只是我轧钢厂一家的事情了,而是工厂跟政府之间就职工家属的管辖权存在一个扯皮的情况。
安抚烈属不是说不重要,只不过轻重缓急落在了第二位。
您要想救易忠海,可以,我给您指条明路”
杨厂长给二人分析一大气,也有点口渴了,拿起面前的茶缸灌了一大口。
“你得先让烈士家属满意了,保证不上告。
然后街道那边认打认罚,在职工以及家属的管辖权上退让一步。
我这边才好开口给他们求求情,尽量不枪毙。
至于别的,您老就别多想了,惹出这么大篓子,怎么可能一点惩罚没有”
说完也不等老太太回话,而是直接站起身,走过求把自家大门拉开:
“我就不留您了。
天黑路滑,您老人家回去路上多留神。”
又对傻柱道:“别忘了给老太太把香蕉带上。
老人家牙口不好,得吃点烂呼的”
傻柱扶着聋老太捣头如蒜,忙不迭把网兜子带上,赶紧往外走。
杨厂子这才把这对“瘟神”祖孙送出门。
让烈士家属满意好说,无非是说点软话、多赔点钱财。
想来两个未成丁的娃娃加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千八百块钱也就打发了。
可是想让街道甚至区里放弃辖区居民的管辖权,这不闹呢吗?
再大的脑袋也不敢拍板做这个决定。
这个条件就是让聋老太知难而退,别再来烦自己而已。
当然了,要是你聋老太真有这么大能耐,我豁出去给你这个面子又如何?
左右轧钢厂该得的利益都得到了,常委会上自己也好说话。
那聋老太有这个本事吗?
她有个屁的本事,之前也就靠着杨厂子的面子在院里胡作非为,倚老卖老。
某个姓贺的大姐都不敢说自己能左右地方政府的决策,就凭她?
所以在回去路上,聋老太趴在傻柱背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以后在厂里缩着尾巴做人。
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挥拳头打架,老太太以后在杨厂长面前没有可面子可说啦。
一开始傻柱还犟嘴,说什么自己是三代雇农、身正不怕影子斜云云。
惹得聋老太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几巴掌。
忽的,没力气了又噗嗤一笑,她是在笑自己,也笑院子里这帮人:争来抢去一场戏,到头却是一场空。
算了,人老了,安安心心窝在院子里享清福。
就盼望着重孙子傻柱,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找一个重孙媳妇,死之前能看玄孙出世,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闭眼了。
放下心结,只感觉浑身轻松的聋老太趴在傻柱背上,凑在他耳边说着他小时候办的一些个蠢事。
惊的傻柱连呼,“怎么可能?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该不是您老人家编的吧?”
一时间,回南锣鼓巷的胡同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至于聋老太的好大儿、傻柱的好干爹、95号院的一大爷易忠海,则被两人刻意抛之脑后,谁也没提。
明知道事不可为,还非要冲上去撞个头破血流,那不叫勇气,叫蠢。
老北京城墙根下长大的京油子们,从不缺自欺欺人的生存智慧。
而这会儿我们的主角张小白在干嘛呢?
半夜快十点钟了,他先是安排自己的堂弟张小石做侦察兵,确定走廊到男厕所这段路没人以后。
以百米9.8秒的速度抱着脸盆还有一块香皂,冲进了招待所的公共卫生间。
然后就着凉水“斯哈、斯哈”的给自己全身打了遍香皂,从头到尾冲了个凉。
又仔仔细细的检查全身上下,确定没有虱子以后,这才放心的用开水把自己身上全是补丁的衣服烫了一遍。
搓搓洗洗,换上今天刚买的大裤衩。
一手抱着盆,一手牵着小石头回了房间。
晚上,张小白怀里一边一个,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轻轻地拍着两小的后背。
给他两讲起了北宋时期,苏东坡兄弟的故事:
“从前有一对兄弟,哥哥叫苏轼,弟弟叫苏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