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冲侄子牛黑军喊道:“黑军,你妈呢,喊她来喝酒呀。”
“我妈和我二娘,我大妈,我四娘几个人在厨窑里哩。”牛黑军笑着回答道。
实际上,因为旧习俗,这年代的女人吃饭还是不上桌的,尤其是家里来了客人。
牛有铁声音朗朗地叫道:“你现在去,去把你妈,你大妈,你二娘,你四娘,还有你新玲姐全部都给我喊过来,好好坐在桌子前吃饭。”
“好。”牛黑军听了立刻跑去喊了。
这时餐桌前没有一个人对此反对或说三道四,就连向来很保守很传统的二哥也一样,他反而无所谓了。
反正大家都是一大家子人,没什么远近疏离可分。
可当牛黑军跑去叫了,那些传统的女人却都没有一个肯来,就算男人们不在乎,可她们作为屋里人也要自觉呀。
“四达,她们不来。”牛黑军跑回来无奈且又哭笑不得地禀报给牛有铁。
“嗐嗐……”
牛有铁给弄的无语了,他于是只好起身亲自去请了。
“咋咧,三嫂子,给你上桌的机会你还不来?”
“好傻弟弟哩,你喊我去桌子前吃个饭能咋呀!”谢笑萍笑着婉言道。
“你赶紧走,陪二哥喝酒去。”牛有铁干脆地说道。
一边就直接伸手去拽他三嫂的胳膊了,虽然这年代人与人之间很传统,尤其是哥嫂之间的礼仪禁忌,可是他并没有在乎那么多。
其实三嫂也并不是那种传统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给牛有铁这么一硬拽,她就跟着去了。
一边笑着有些难为情地说:“好我的傻弟弟哩,你赶紧把我衣服松开,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牛有铁松开了三嫂,紧跟着就直接去拉大嫂杨宝凤,他知道只要拉转了大嫂,二嫂和牛新玲就都会跟着去。
一番拉拽,杨宝凤也同意了上桌前去吃饭,当然这也还是因为客人走了的缘故,否则杨宝凤还是会守住她传统的女人的本分。
离开厨窑时,赵菊兰习惯性吹灭了煤油灯。
酒桌上,谢笑萍推杯换盏,妙语连珠,很快就跟这些不善言谈的男人们打成了一片,狠狠夸赞牛有铁打到狼和野猪的同时,还旁敲侧击地夸了老爷子,说老四的有出息都是他生的好云云,一时间把在场所有人都逗乐了。
在这过程中,她又是代她奶,又是代老爷子的,没有少喝酒,几圈下来牛有铁都有些醉意了,而她却依旧谈笑风生,停不下来。
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吃肉喝酒,聊天谈笑,赵菊兰心情格外的好,尽管她时不时还会想到家里没粮吃的窘境,但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把那些未知的恐惧看得开了。
看桌上的肉不够了,她就默默地离开酒桌去厨窑里端一些来添上,水壶里水不多了,她就提前往锅里倒好水,把火点燃,等水喝完了,锅里的水也就刚好烧开了。
为不打扰到他们的谈话,她屏息敛气,安静的像一道幽灵,渐渐的他们都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每次的离席和入席都轻手轻脚,从不把椅子,或桌子弄出声响。
可就是在她去厨窑的路上,她听到了什么,忽地“啊呀”了一声,就像一道闷雷响彻在天地间,竟引得窑内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把端起来的酒杯又放下去,齐齐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