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颔首,绫竹道:“是。”
听到这个答案后小雏菊的长睫微微颤了颤,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衾.无.冕……真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她抬起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绫竹:“这个问题我想有一个人能更好的为你解答。”
从凳子上下来,她呼了口气:“其实有关这件事,我觉得应该由另一个人来为你做出更详尽准确的解答。”
“毕竟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只有亲身经历过的当事人才最清楚明白,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先答应我几件事情。”
绫竹已经猜到了她口中说的人是谁:“什么事情?”
小雏菊抬头看着她一笑:“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她,她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的。”
眉眼微微垂着,绫竹收回了视线:“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还有。”小雏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正经起来,缓缓说道:“不要妄图去改变过去已然发生的事情,因为命运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一切。”
说完这些之后,小雏菊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补充道:“接下来的话只是一些建议,但我希望你还是能认真听一听。”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口罩递给她,轻声叮嘱道:“假如条件允许的话,尽量别以你自己原本的容貌在过去的时空中来回出现,毕竟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碰到那些本不该在此刻出现的人或事,从而引发诸多不必要的误解与困扰。”
绫竹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口罩,轻声地道谢。
小雏菊叹气:“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我只能在秦哥和哥哥他们不在的时候去医院里陪陪我母亲,因为我根本就不应当在这个特定的时间节点出现在这个时空当中。”
此时的绫竹已经戴上了那只口罩,口罩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她大半张脸庞,仅剩下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眸露在了外面:“如果改变了会怎样?”
小雏菊面色凝重地缓缓摇了摇头:“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时空回溯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至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一直都严格遵守着穿越时空的规则和禁忌,从未敢轻易去触碰那条红线。”
主动牵住了少女的手,绫竹并未拒绝,两人离开了餐馆。
路上,小雏菊的表情格外郑重:“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给自己的退路增加一层保障,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是那一层保障。”
医院里来来往往很多的人,绫竹停下了脚步,弯腰将人抱在了怀里。
小雏菊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轻轻地靠在了绫竹温暖的肩膀上。
她稍稍压低声音,开始详细地向绫竹解释起来:“我是可以回去我原本的时空的,但我只能回到我离开的那一刻,可在我的那个时间线里,你已经存在了,我再带着你回去,那世界上就多了另一个你。”
绫竹皱眉:“我明白了。”
停在病房外,小雏菊抬头看着她:“如果你想要回到你原本的时空的话,就只能去找到那个把你带来的人。”
“可我猜想到时候你们只有一个人能回去。”
“因为时空回溯是非常消耗的,我每一次使用之后都要恢复15天到30天不等,我不太明白被剖出的本源会不会有所影响。”
“但可以肯定的是,经过时间的稀释,本源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所以下一次能够催动的时候应该是两个月之内,你必须要在这两个月之内找到那个人,在他发动下一次穿越之前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上,否则你会被留在这里。”
将小女孩儿放下,绫竹神色平静:“我明白了。”
点了点头,小雏菊不再多言,深吸了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笑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推门走进了病房内。
裴筠沁靠在病床前正在织围巾,听到了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妈妈。”
小雏菊一见到裴筠沁,立刻笑逐颜开,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飞奔而来,扑进了裴筠沁温暖的怀抱之中。
裴筠沁见状,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女孩那柔软娇小的身躯,眉眼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轻声问道:“吃完饭了吗?”
小雏菊乖巧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伸手指向站在门口处的绫竹,介绍道:“这个是我的朋友,她有些事情想要找妈妈了解一下。”
裴筠沁闻言,不由得微微抬起眼眸,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绫竹,心中暗自思忖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上扬:“你的……朋友?”
小雏菊依旧笑着,伸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看懂了女儿的暗示,裴筠沁心下了然,朝着绫竹释放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你好,我是裴筠沁,沉念念的母亲。”
小雏菊自觉的从母亲的怀抱里走了出来,俏皮的眨了眨眼:“小雏菊不打扰了哦~,我在外面等着你们,顺便去楼下玩一会。”
一直到小雏菊离开,苍白温柔的女人才收敛了笑意,半靠着床头,收回了视线看向绫竹。
她的眸子如同深邃的湖泊,泛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其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无法名状的伤感。
微微低垂着头,用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他到最后依旧没有放过我的女儿,是吗?”
未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裴筠沁的敏锐出乎了绫竹的意料,绫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选择保持沉默。
然而,这种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默认的答案,无需再多言什么。
看出了绫竹的无措,裴筠沁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底那一丝即将夺眶而出的水光悄然隐匿起来。
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主动转移了话题,只是嗓音此刻却显得有些沙哑:“你是来问阿眠的事情的吧?”
“阿眠?”绫竹皱眉。
裴筠沁见状,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解释道:“或许,你会对他将来所用的那个名字更为熟悉一些——衾无冕。”
点了点头,绫竹道:“是。”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细密如牛毛般的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一滴晶莹剔透的雨点顺着玻璃滑落而下,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望着那不断滴落的雨点,裴筠沁的思绪渐渐地飘远。
“……他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小乐、阿眠、和我,我们其实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我们在映山红孤儿院一起长大,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