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褚玉,本名秦楠,在这吃人的江湖里,我是个背负无数血债的杀手。
这身份,是活下去的依仗,也是甩不掉的诅咒。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派堂主,我精心谋划,易容成小厮混进他的府邸。
行动那晚,月色如水,我如鬼魅般穿梭在屋檐之上,潜入他的房间,利刃出鞘,寒光一闪,可就在那瞬间,变故突生。
“哼,就凭你也想杀我?”
堂主冷笑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剑刃如毒蛇般向我缠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堂主竟深藏不露。
“你以为我不知你的身份?从你踏入这府邸起,便已落入我的圈套。”
他一边说着,一边攻势愈发凌厉。
我奋力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
四面八方涌出的高手将我团团围住,各种暗器、利刃飞奔袭来。
我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衫。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堂主大喝一声,一剑刺向我的胸口,我拼尽全力侧身躲避,那剑擦着肩头划过,剧痛袭来。
紧接着,他一脚踢在我的丹田之处,我只觉体内真气瞬间紊乱,武功竟被他废了。
“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那些想杀我的人,这就是下场!”
堂主一脚将我踹出房间,我强忍着剧痛,在夜色的掩护下拼命逃窜。
那些人怎会轻易放过我,一路追杀。
靠着易容术,多次险象环生,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饥饿和疲惫也让我体力不支。
那夜,月色惨白,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踉跄前行。
恍惚中看见前方出现一抹微弱的烛光,我跌跌撞撞地来到院子前,抬手敲门,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门开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她就是顾离可还没等我看清她的模样,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我在黑暗中沉浮许久,终于缓缓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
周身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轻皱眉头,刚想挪动身子,却发现伤口被处理得妥当,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带着丝丝暖意。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她的容貌清冷至极,像是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纯净得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溪流,眼神里透着懵懂与不谙世事。
我竟看呆了,连她的动作都没注意到。
她走到床边,先是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指了指桌上的粥,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随后露出一抹浅笑。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底长久以来的阴霾。
我这才恍然,她是在示意我喝粥,也明白了,她是个哑女。
眼前人的无声,却似有一种别样的力量,让我这颗在江湖厮杀中满是疮痍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我望着她接过那碗粥,暖意从手心蔓延至全身。
喝完粥,我想向她道谢,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言语太过苍白。
她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好好休息,便轻手轻脚地收拾好碗筷,准备离开。
我躺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思绪万千。
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太多的血腥与背叛,人心在利益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可这个哑女,仅仅因为一次萍水相逢,便对我悉心照料,毫无保留地付出善意。
接下来的日子,顾离每日都会按时给我换药、送吃食。
会在闲暇时,坐在床边,用手比划着给我讲她的生活,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但看着她灵动的眼眸和认真的模样,我却觉得无比安心。
随着身体逐渐康复,我开始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她在院子里种菜,我就帮着浇水施肥;她做饭时,我就在一旁打下手。
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仿佛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有一天,我在院子里劈柴,不小心弄伤了手。
顾离看到后,急忙跑过来,眼中满是心疼。
她拉着我坐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帮我清理伤口,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责怪我不小心。
那一刻,我望着她专注的神情,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乎关心的滋味,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伤好之后,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那些追杀我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想连累顾离。于是下定决心要离开。
要走的那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好行囊。
当我走到院子里时,却发现顾离早已等在那里。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递给我,眼神中满是不舍。
我被顾离紧紧拉住手,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心中满是挣扎与不舍。
最终,放下了行囊,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可眼下,追杀的人还在暗处,我必须想个办法彻底改变身份,才能在这世间安稳度日。
思索再三,决定先出门探探情况。
路过河边时,几个洗衣婆子的交谈传入我耳中。
“哎!那个赵源家里要招丫鬟,开的工钱还不少,你家妞子感觉可以啊。” 一个婆子扯着嗓子说道。
另一个婆子叹了口气回应:“哎,算了啊!我家妞子做事马马虎虎的,让她伺候人,伺候不明白惹了祸就不好。”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动。
这赵源是何许人也?竟能开出高工钱招丫鬟。
我悄声向一旁的村民打听,得知赵是本地有名的富商,为人有钱有势,家中规矩森严却也善待下人。
回到家中,我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顾离。
她听完,眼睛一亮,用手比划着,似乎在说这是个好机会。
我明白她的意思,若能进赵府做丫鬟,一来有了安身之所,二来能拿到工钱,改善我们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能借此彻底隐藏身份。
可进府做丫鬟谈何容易,且不说要经过层层筛选,我这毫无丫鬟经验的人,怕是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但为了和顾离的未来,决定拼一把。
接下来的日子,向村里的妇人请教如何做女工、如何伺候人。
顾离也在一旁陪着我,耐心地纠正着动作。
终于,到了赵府招丫鬟的日子。
我精心打扮一番,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赵府。
只见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来应聘的年轻女子,我深吸一口气,加入了队伍,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这些日子,我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本名,此刻,在心底默念无数次的“褚玉”二字,便是我开启新生活的钥匙。
终于轮到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稳步迈进屋内,几位管事嬷嬷正端坐在那里,目光如炬,像要将自己看穿。
“叫什么名字?”一位嬷嬷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回嬷嬷的话,我叫褚玉。”我恭敬作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保持平稳。
“会些什么?”另一位嬷嬷紧接着追问。
“女工、洒扫、伺候人,都略懂一二。”我一边回应,一边在脑海中迅速回顾这些天辛苦学到的技巧,暗自给自己打气。
嬷嬷们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后递来一块破旧的布和针线,示意展示女工。
我接过针线,手指开始灵活地穿梭起来,缝线虽称不上精妙绝伦,却也工整细密,完工后,嬷嬷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紧接着,又对我伺候人的礼仪展开考较,从奉茶的姿势到回话的措辞,我都一一沉着应对。
面试结束,我被引到偏厅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丫鬟终于现身,高声宣布结果。
当“褚玉”二字传入耳中,心中瞬间涌起狂喜,几乎要欢呼出声。
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向嬷嬷们恭敬道谢后,便匆匆跑回家,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离。
顾离得知我被录用,兴奋得手舞足蹈,眼眶微红,满是骄傲与欣慰,紧紧地抱住我,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幸福。
进入赵府后,我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每天天还未亮,便起身,借着微弱的晨光打扫庭院、整理房间,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得有条不紊。
其他丫鬟私下里抱怨我太过拼命,可她们不懂,这是我和顾离安稳生活的唯一希望。
所幸,努力没有白费。
没过多久,就因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得到了赵夫人的赏识,被调到她身边贴身伺候。
在赵夫人身旁,我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事事小心。
有一回,她突然染病,我日夜守在床边,熬药、喂药、擦身,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差错。
在悉心照料下,病情逐渐好转,对我也愈发信任,时常赏赐我一些珍贵物件。
我把这些赏赐悄悄换成银子,托可靠的人带给顾离,每次收到银子,顾离都会回赠我亲手做的糕点。
吃到糕点的那一刻,熟悉的香甜在舌尖散开,往昔在小院的温馨时光涌上心头,心中满是温暖与力量,支撑着我在这深宅大院继续走下去。
可好景不长,有一日夜晚,我在赵夫人门口值夜,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周围静谧得有些压抑。
我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打起盹来。
突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划破寂静。
我瞬间清醒,警惕地竖起耳朵。
脚步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越来越近。
我下意识地挺直身子,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赵源匆匆走来,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身后跟着几个神色慌张的家丁。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赵源已大步跨到门前,“砰”的一声推开了赵夫人的房门。
房内的烛火被这猛地一推晃了几晃,赵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睡眼惺忪中满是惊恐。
“老爷,这是怎么了?”赵夫人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不安。
赵源满脸怒容吼道:“这个不争气的畜生!整日就知道出去酗酒!”
“今天路过打铁铺老李那儿,晚上回来竟跑去偷看人家夫人洗澡,你说这事儿干得有多荒唐!”
“结果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顿,一只眼睛都被打瞎了,现在正在房里,大夫在那儿看着呢!”
赵夫人听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眼神里满是心疼与焦急。
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我赶忙上前搀扶。
她稳了稳心神,立刻带着我匆匆朝着赵宏文的房间赶去。
一进房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赵宏文躺在床上,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嘴里“哎呦哎呦”地惨叫着,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渗出,染红了床单。
赵夫人见状,眼眶瞬间红了,几步冲到床边,声音颤抖:“宏文,我的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她的手轻轻抚着赵宏文的额头,动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了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
转头急切地问一旁的大夫:“我儿伤势究竟如何?可有大碍?”大夫眉头紧蹙,一边收拾医具,一边凝重地说:“
夫人莫急,眼睛是保不住了,但性命暂且无忧,只是往后还需长期调养,千万不能再乱动,以免伤口恶化。”
赵夫人听后半晌无言,脸上满是悲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挥挥手让大夫退下。
随后,她狠狠瞪了一眼赵宏文,带着哭腔骂道:“你这孽障,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让为娘如何是好!”
赵宏文疼得冷汗直冒,却仍心存侥幸,嘟囔着:
“娘,我不过是一时糊涂,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不能让这事儿传出去,不然我这脸可就丢尽了。”
赵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源大步上前,“啪”的一声给了赵宏文一个耳光。
怒不可遏地吼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做出这等丑事,你还有脸说怕丢人?”
赵宏文被打得偏过头去,捂着脸,不敢再吭声。
赵源:“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明天我亲自去老李那儿赔罪,该赔偿的绝不含糊,务必把这事儿压下去。”
赵夫人哭着点头,又转头看向我,吩咐道:“阿玉,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少爷房里伺候,务必照顾好,一刻都不能懈怠。”
我心里虽有万般不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伺候这位纨绔少爷,保不准会生出多少事端,可又哪有拒绝的余地?
第二日,赵源一大早就带着厚礼去了老李家中赔罪,我留在赵宏文房间,忍受着他时不时的无理取闹。
他因伤痛心情烦躁,稍不如意就摔砸东西,对我肆意谩骂。
“这水太烫了,你是想烫死我?”他抬手将茶盏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我赶忙低头道歉,默默收拾,心里气愤又无奈。
到了午后,赵源回来了,满脸疲惫,赵夫人赶忙迎上去询问。
他摆摆手说:“老李那边暂时稳住了,赔偿也给了,可这事儿在邻里间还是传了些风声。”
赵宏文一听,急得从床上坐起来,扯着嗓子喊:“都怪你们没办好,这下我还怎么出门见人!”赵源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拿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没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赵宏文身边过得苦不堪言。
他愈发骄纵任性,不仅百般刁难,还常常提出一些离谱要求。
有一回,大半夜他突然想吃城东的糕点,若不去买,他便扬言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无奈,只能摸黑出门,一路小跑,生怕去晚了惹他发怒。
然而,祸不单行。
没过多久,赵宏文因伤口感染发起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
赵夫人急得整日以泪洗面,赵源四处寻访名医,可都收效甚微。
就在赵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正专注地给赵宏文换药,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那本就脆弱的伤口。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安静得只听得见窗外的风声。
突然,他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我又惊又怒,使劲挣扎,试图挣脱钳制,可自从武功被废,我力气大不如前,他的手像铁箍一般,越握越紧。
“小美人,别挣扎了。”
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让我一阵作呕。
“伺候本少爷这么久,也该让本少爷好好疼疼你。”说着,他另一只手就朝我衣领伸来。
慌乱中,我瞥见桌上的药碗,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抓起来,狠狠朝他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药碗瞬间碎裂,汤药溅得到处都是,他吃痛,终于松开了我,捂着头大声咒骂:“你这贱人,竟敢打我!”
我踉跄着往后退,背靠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曾经在江湖中,我也是令人畏惧的杀手,如今却沦落到被这纨绔子弟欺凌,无力反抗。
“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就挣扎着要下床,却因动作太猛,扯到了伤口,疼得惨叫一声,又跌回床上。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赵夫人满脸泪痕地走来
看到屋内一片狼藉,赵宏文满脸汤药,而我衣衫不整、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她瞬间愣住,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娘,你来得正好!”
赵宏文抢先喊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
“这丫头伺候时故意使坏,拿药碗砸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汤药,还不忘狠狠瞪我一眼。
我刚要开口辩驳,赵宏文却又提高了音量,添油加醋地叫嚷:“她天天在我面前偷懒耍滑,稍微说两句,就怀恨在心,今天还想害我!”
赵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看向我,眼神里的怀疑像一层阴霾,声音也冷了几分:“阿玉,宏文说的可是真的?”
我眼眶一热,满心委屈如潮水般涌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冤枉啊!”
“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伺候少爷,刚刚是他……”
话到嘴边,我却犹豫了。
若是说出赵宏文对我轻薄,他恼羞成怒之下,以赵府的权势,我和顾离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若不说,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实在担不起。
赵夫人见我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变得严厉:“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就在进退两难之时,赵源大步走进房间。
看到屋内混乱的场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扫过屋内的一切。
赵夫人连忙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听完,眼神锐利地看向我:“阿玉,你且如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我心一横,想着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个真相大白:“老爷、夫人,奴婢句句属实。”
“刚刚我正给少爷换药,他突然对我动手动脚,我实在害怕,才失手砸了药碗。”
“你胡说!”
“这贱婢,竟敢血口喷人,我今天非打死不可!”
赵宏文暴跳如雷,想要从床上冲下来。
赵源脸色铁青,怒喝一声:“给我老实躺着!”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思考了片刻后,对赵夫人说:“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若阿玉所言非虚,宏文做出这等丑事,必须严惩,不能坏了赵府的名声。”
“若她污蔑宏文,也绝不能轻饶。”
赵夫人虽然心疼儿子,但也知道此事关乎赵府的声誉,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