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见状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今日恐怕难以成事,于是虚晃一锤,便想抽身。独孤信德哪里肯放,已经憋屈了两个多月,此时正是报仇的时刻。手中的长枪挽起枪花,枪枪不离他的心脏。豪哥只有全力应对,翻身又陷入拼杀。两个人皆是骁勇善战之人,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几十里的雁门关内外,身着青衣的齐军与联军混战在一起,犬牙交错,战成一团。
玥妍这边打得也并不轻松,只是仗着身法灵活,周旋于那哈勒身边。此人力大无穷,不好接近。在冲杀了十几个回合后,终于让她逮住了一个空隙,自马上再度纵身一跃,承影剑如一条灵活的蛇,于斧影之间划开他的脖颈。将要落地时一道箭光流星般从后方射来,此时玥妍身法已老,避无可避。危急之时,朱樱奋力一扑,挡在玥妍身前。
三人同时摔倒在地上,那哈勒手紧紧捂住脖子,鲜血汩汩从指缝中涌出,口中呵呵地说不出话来。
玥妍无暇理会他,只是焦急地查看朱樱的伤势。只见一只白翎羽箭深深地插在她的后背,靠近心脏的部位。此时朱樱已经陷入昏迷,手中犹自握着长刀,一副护卫的架势。玥妍眼睛湿润,心中疼痛异常,这是她打小便跟在身边,情同姐妹的玩伴。如今为了掩护她,舍身挡箭,生死不明。
她转头对苏木道:“你带两个人护送她回去,找卓莹,告诉她一定要救回她。”
苏木道:“小姐,派别人吧?我若是走了,那小姐身边……”
玥妍打断她,道:“无妨!抓紧去!听话!”
苏木再不犹豫,招呼随队的医官,又做个简易担架,急急护送着朱樱离开。
玥妍心中愤怒,那支白翎羽箭射来的方向是齐军之中,说明军中一定有奸细,要趁着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暗杀她。这一次若不是朱樱,恐怕她不死也要重伤。
那哈勒的尸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玥妍让人取下他的首级,先去给徐良运报信。自己则带着剩余的百余名斥候营士兵,迎面痛击联军。
她化为黑衣杀神,纵马在战场上反复冲杀。承影剑剑锋所指,皆为枯朽。便如浪里蛟龙,所到处激起四散的浪花。有的士兵见势不好,不等玥妍驰马杀到,便高举着武器跪在道路两旁,以求活命。
蜿蜒数十里的关城栈道,玥妍也不知道自己盘旋了多久,这一仗从上午一直延续到深夜。豪哥最终不敌独孤信德,被他一枪挑于马下。联军见大势已去,呼喊着转身逃命。徐良运并不手软,严令乘胜追击,要把强虏直接驱逐出雁门关外。
人道:穷寇莫追,只是在了解了这些荒蛮之人对中原百姓所做的烧杀抢掠,伤天害理之事后,谁还会想再放任这群刽子手们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乡。难道还等着这些人休养数年后再来中原祸害百姓一番吗?所以对于那些仍然负隅顽抗的联军们,玥妍从不手软。
冉虎冉豹去而复返,任务已经完成,两个人惦记着玥妍,急急回到她的身边护卫。
忍冬杜若二人以及几名暗卫也紧紧跟随在她身边,身上也是挨了几下。玥妍见到,道:“不用只看护着我,大家自己也要当心。我不愿意再看见你们谁受伤。”
忍冬看看天边暗淡的月亮,道:“小姐,我看退下来的鞑子兵好像不多了,咱们也往关城撤吧?”
玥妍道:“也好。”她现在眼冒金星,手臂沉重得已经挥不起来,只是凭借着一股子意志在勉力支撑。还是早上没出发之前吃了两个冷馍,如今却累的感觉不到饥饿,只是一阵阵地脱力。
雪下得渐渐大了,玥妍感到分外寒冷。她的左臂上有很长一道伤痕,深可见骨。原来是那哈勒临终那一击,终是砍到了她。这期间她只顾着杀敌,只是撕下衣襟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始终都在流血。
远远地她仿佛看见独孤信德的那匹汗血宝马,正风驰电掣地向她跑来。她刚想上前打个招呼,谁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待她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正在自己的营帐中。卓莹趴伏在她的床边,貌似沉睡中。忍冬斜倚在榻前,听见动静急忙起身,惊喜道:“小姐,您醒了?”
“嘘!”玥妍示意她小点声,别吵了卓莹。谁知道卓莹抬起眼皮,直起身子没好气地道:“这是有多久没有痛快地打仗,在战场上撒欢了?下次你要是再这样不惜性命,还麻烦皇后娘娘提前告知小人一声,我就不费这个力气熬汤喂药地救你了。”
玥妍理直气壮地道:“我这是为国家而战!不计生死!”
卓莹呼地站起身,道:“那你是想战一次还是一生呐?我请问一下?小命都拼没了,下次做鬼吓人呀?”
玥妍无语,一时间也找不到回嘴的话。卓莹话中的担心她感受得到,只是当时战场上的情况哪里能够顾及到那些呢?若是人人这么想,那谁还前仆后继,为国捐躯呢?
她相信卓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在暂时关心则乱罢了。想到此她一笑,道:“诶呦!我未来嫂嫂生气了?我知道这次因为我把你招到这里,耽误你跟我三哥哥的婚期了。你骂我一顿也好,消消气。”
卓莹一听,柳眉倒竖,指着她鼻子半天说不出话。被她这么搅屎棍子般胡说一气,接下来都不知道怎么继续数落她了。
忍冬见状,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上前道:“小姐,药熬好了,我给您端过来。”想了想,她又道:“刚才徐将军来看您,见您还没醒便没进屋。说是等您好些请您去军帐一趟,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