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一统天下之后,南恒便改国号为大轩国,将都城迁到了逸昤城,就在城主府不足百里的地方新修建了皇宫殿宇,逸昤城愈发热闹了。
周渊和茜莘喜欢逸昤城的热闹,不愿住在机枢阁,周暮宇和黎泽逸也经常去陪他们,所以周暮宇有理由怀疑南恒是故意的,没事儿便要去城主府寻周暮宇,其实主要是找黎泽逸。
周暮宇收到南恒的信笺,带着黎泽逸去皇宫寻南恒,南恒照常在御书房中读书,南轩在旁边打着瞌睡,大内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对他们时常动手动脚的习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书桌上放着那只木箱,是七年前周暮宇留给南恒的,南恒一直未曾打开,其实他也打不开,周暮宇在箱子上施加了神力。南恒也不着急,周暮宇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
“看什么书呢?”周暮宇的声音传来,南轩这才从瞌睡中醒过来,抬头瞧了一眼,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了。
南恒也未训斥他,只起身浅浅朝两人行了一礼,七年一直如此,周暮宇实在无奈,也就随他,不过南恒这举动倒是为天下读书者做了个模子,学子们无不尊师重道。
周暮宇拨弄了一下南恒桌上的书,皆是他带来的那些,从前黎阡常读的,只不过其中的那些名人典故南恒从未听说过,还需要黎泽逸给他讲解。
南恒吩咐成云给两个人倒茶,他立刻捧着书本凑到了黎泽逸的身侧,黎泽逸生性清冷,讲解起来也简单明了,南恒也是个聪明人,只消片刻便能了解明白。
周暮宇支着脑袋望着黎泽逸,脑中尽是些无法言说的东西,他傻笑了几声,目光一瞥,瞧见了搁在桌角的箱子,他手指轻挥,解了箱子上的神力,他起身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堆满了金灿灿的生子果,周暮宇望着,出了神,这七年以来,朝中不乏谏言请求南恒封后立妃,延续皇家血脉的官员,南恒一直搁着未曾理会,周暮宇也知道南恒不会娶妻,但他作为天子,一国之君,需要一个孩子,继承江山。
周暮宇思索着便想到了他与黎阡在宫里的那些年,也许是两个人都没有勇气,也许天道命运,他们终究没能在一起。
“老师,这是何物?”南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端详着这几十枚金果,周暮宇将压在箱子底的单子取了出来,递给了南恒,道:“一切由你自己的选择。”
南恒点了点头,他能猜到几分,周暮宇就是让他想清楚才七年都没有将箱子打开。
周暮宇没有再多说什么,牵着黎泽逸预备去马场上瞧瞧新养的御马。
南恒望向了正在打瞌睡的南轩,好看的眉宇轻皱了皱,捡起桌上的书便砸到了南轩的身上。
南轩吓了一跳,坐直身子,见哥哥微微愠怒的面庞,连忙凑上来揽住了哥哥的腰,声音有些低哑:“哥哥,饿了么?”南恒摇了摇头。
南轩在哥哥唇上浅吻了一下才看到了他手中的金果和单子,他微微皱眉,望向哥哥的眸子。
这七年,朝中不乏劝陛下立后纳妃,充实后宫延续皇家血脉的谏言,南恒从未理会,折子堆成小山几乎要将他埋进去了,他虽然从来不提这件事,但南轩看得出来南恒苦恼地很。
“陛下。”成云走了进来,颔首行礼。
“何事?”南恒红着脸推了推南轩的怀抱,成云道:“陛下,丞相大人请旨求见。”
南恒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南轩,南轩吻了哥哥一下才藏在了屏风之后,南恒合上箱子才道:“让他进来吧。”
成云应了一声,宣丞相李宏安进殿。李宏安在先帝在时便是相国了,到现在年事已高,但他忠心耿耿,办事妥帖,南恒至今也不愿放他回乡养老。
李宏安蹒跚着步伐走进殿中行礼,南恒连忙让成云给他备了椅子和茶水。
“丞相漏夜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南恒示意丞相喝茶,李宏安微微颔首道:“陛下登基已有七年了,只是后宫中无一位嫔妃,陛下要为了皇家血脉着想啊……”丞相苦口婆心地劝着。
南恒闭了闭眼,丞相还未开口他就知道要说些什么,藏在屏风后的南轩已经没有一丝困意,垂眸思索了起来。
南恒看得出来,李宏安是真的为了后嗣考虑,无奈只能转移了话题:“朕记得丞相今年已年逾古稀,也请旨返乡多次了,朕今日便允准了,丞相也该安享晚年了。”
李宏安愣了一瞬,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先行礼谢恩,嗫嚅了片刻不好再提立后纳妃的事情,只得告退。
李宏安走了片刻,南轩才从屏风后现身,望向哥哥的眸子有些深沉,南恒倒是笑了笑,问道:“想什么呢?”
南轩浅浅揽住了南恒的肩膀,慵懒地靠在了哥哥的肩膀上,良久才沉声道:“哥哥,我知道你不愿纳妃,但皇后总是要有的……”话还未讲完,南恒便推开了他的怀抱,眸目有些落寞。
“三郎,你希望我同别人在一起?……”这声三郎微微发颤,让他心慌,他连忙牵住了哥哥的手,放在心口,“哥哥,我自然不愿你与别人在一起,只是……丞相讲的也对,哥哥是陛下,也需要为了千秋基业考虑。”
周暮宇牵着黎泽逸在御花园中逛了一圈,似乎心情不错,两个人沿着侧门出了宫,夜虽然深了,但是街上还有不少游玩的百姓,临近中秋,不少人在河边放花灯,远处还有预备着放烟花的场地,周暮宇来了兴致,牵着黎泽逸打算去看,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周暮宇蹑手蹑脚走过去拍在了周渊的肩膀上,“爹!”周渊被吓了一跳,抬手就给周暮宇一记暴栗。周暮宇赔笑了几声,揽住了父母的肩膀,“爹,娘,你们不看店了?”茜莘笑着抚了抚周暮宇的额发道:“明日便是中秋了,休息几天。”
周暮宇应了一声,道:“那明日到宫中吃饭吧,大家都会来。”茜莘应了一声,看到旁边有卖烩面和饼子的,打算坐下来吃一些,周暮宇也拉着黎泽逸作陪。
老板娘的手艺似乎不错,等了片刻才有空位,老板娘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周暮宇,愣在原地。周暮宇抬头一看,竟然是华若姗,他的眸子黯淡了一瞬,没有理会,茜莘兴致勃勃地给几个人点了菜,没有认出来华若姗。
华若姗看到了周渊和茜莘,立刻心虚地垂下了头,手忙脚乱地去准备饭菜。
远处的空中绽放起漂亮的烟花,茜莘喜欢烟花心情越发好了。周暮宇瞥了一眼华若姗的背影,这七年没有了周族人的消息,但周暮宇一直都是知道的。
五年前周族长离世之后,周族便彻底土崩瓦解了,周暮宇从周渊口中知道了当年那件事的全过程,他暗中除掉了几个伤害过茜莘的人,再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混入人群之中,像是怕周暮宇知道真相后找到他们。
周族人现在活着的除了华若姗也不剩几个了,黎泽逸轻握住了周暮宇的手,周暮宇浅笑了笑,斜倚在了他的怀中。
“爹爹!我想吃这个!”一个约莫八岁的孩童牵着爹爹的手指向油锅中炸着的饼子。
“无声,你刚刚已经吃了五个果子了。”男子温柔地训斥了一句,还是付钱给他买了两个。周暮宇看向他们,那孩童的眉眼果然像极了无名,花有声付完了钱,看到了周暮宇,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无名捧着几只滚烫的鸡蛋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扯着无声的耳朵降温,无声委屈的缩进了爹爹的怀中,花有声瞪了无名一眼,无名倒是把幽怨的眼神落在了儿子的身上,天天霸占着他媳妇儿。
周暮宇冷不丁接了一句:“青石街那里开设了一家学堂,无声这个年纪该上学堂了。”
花有声赞同地点了点头,无名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无声的脑袋。
几个人说笑着吃完了夜宵,茜莘和周渊沿着集市的路去赏花灯,周暮宇和黎泽逸询问这一家三口准备去做什么,花有声对放灯是有些执念的,每到放灯的节日时便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