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钲亮的光头像是一盏明灯,在前方遥遥指引。他始终保持匀速行进,不紧不慢,犹如天边流云。
丁冲无论多努力追赶,依然只能跟在后面吃风。
眼前的风貌变的越来越古怪。光线的亮度也在逐渐递增,虽然暗中视物并不困难,但是人类的天性总喜欢在阳光底下生活。
光暗的交替好似由深层的黑夜,逐渐向黎明发展。
眼中所能见到的细节也因此而丰富。山风像海浪一样刮过来,吹的人凉嗖嗖的,肺部都像漫润在水里。
这究竟是一处什么地方,疯长的蒿草足足有几个人那么高,有些藤蔓比丁冲的大腿还粗,似虬龙,胜怪莽,树木更是古怪巨大到令人难以形容。
天空中盘旋着不知名的大鸟,头顶生着肉瘤,翼展几十丈,振翅而过,如阴云滑过。
丁冲遍体生凉,在这样的地势中跋涉十分困难,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男孩却一如既往写意,衣不沾尘,足不点地,宛如自家庭院一般。
丁冲越来越心惊,大喊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风声呼啸灌入口中,蒿草如潮水起伏开来。
只听的一声嘶吼,一只两人来高的巨兽分开蒿草,冲到丁冲身前,居高临下瞪着它。
这并不是一只在丁冲常识中的动物。粗角短尾,体覆鳞片。脸色赤火,形貌狞恶。垂涎嘀嗒从指头宽的牙齿缝隙中不断跌落,地上冒起阵阵青烟。
丁冲简直要吓尿,汗出如浆,一动也不敢动。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丁冲拳头紧握,心脏呯呯乱跳,好似就要蹦出来。
凶兽蓦然伸出舌头,舔了丁冲一脸口水,大吼一声,转身在蒿草中消失不见。
远处小男孩的身影渐渐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
丁冲发呆了片刻,一把抹去脸上那腥臭的口水,大叫道:“我不走了!不走啦!”
“就算毒发身亡也不走吗?”
“不走啦!”
丁冲像是转了性一般,态度十分坚定。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一点也不像要毒发的样子。”
“那也只是你感觉!”
“那也只是你说我中毒。”丁冲反驳道。
“难道你不怕死?”
丁冲答道:“自然是怕的,但是我怕跟着你死的更快。”
“这里的生灵或许会自相残杀,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丁冲大声问道:“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保证。”
“我猜的。”
回答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丁冲却差点一头栽倒。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丁冲暗自腹诽。性命攸关的大事能靠猜吗,敢情这命不是自己的,一点都不值钱。
男孩沉默了,似乎在思索如何向丁冲解释。
丁冲心情惴惴,生怕他来一句,既然如此,你随意吧。
那他可没信心从这种地方找到路出去。
男孩悠悠道:“其实你的感觉是对的。”
“啥?”丁冲都蒙了。
“我就是在骗你。你根本没中什么毒,额头上的刺青与你丝亳无损。”
“什么!”丁汗失声道。
他原本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扎心的答案。
丁冲气愤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世间缘起,终须缘灭。一切都是因为缘份。”
这小鬼还特么在装得道高僧糊弄人。
“闭嘴!”
“你既然能化解荒毒,沾染了荒的气息。自然要承受这因果。”
丁冲越听越糊涂了,冷笑道:“当年你也是这样骗天杀真人的吗?”
“杀道三千念,灭尽劫生,不沾因果。你和他不同。”
丁冲冷哼道:“骗我来做什么!”
“烛荒有事拜托你。”
“我拒绝。”丁冲毫不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