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耳畔, 四周静谧无声。

幽微光线铺在凉亭，春阳垂下眼帘，长睫形成一道阴影打在眼下。

心跳与呼吸几乎静止, 脸上刹那地失神。

“什么……”薛让无声地呢喃道。

第一时间不是感到喜悦，而是笼罩在心头迷茫。

春阳无意识地蜷缩手指, 深深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椎。

“薛让，我……”

“你看着我说……”薛让声音轻轻的, 仿佛怕太大的声音会惊动梦境一般的画面, “拜托了，你看着我说。”

春阳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染红了耳根，抿紧唇瓣抬起头，眼睛润湿, 蒙着一层雾气。

看向薛让的时候，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迫切和慌张。

“薛让，你对我来说, 和其他人不一样，尽管我不能确定, 但是那应该就是喜欢。所以, 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春阳伸出自己的手掌, 摊开纤细的手指，刚才捏得太用力, 掌心掐出了红色的指甲印。

“我能牵你一下你的手吗？”春阳小心翼翼地问。

春阳没有和同龄的异性亲密地牵过手, 她想试一试和自己想象中的是否一样。

春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或许因为那些不太美好的梦境，她有些排斥和同龄异性进行过于亲密的接触。

春阳想象不到和其他人怀抱喜欢的情感牵手拥抱的样子。

即便江川那样地开导过她, 春阳不会否定别人对她的喜欢，但是听到“喜欢”两个字时，她还是会觉得别扭。

可是，薛让是不一样的。

薛让的喜欢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拂过她的心脏，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不知所措，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拒绝和害怕无法继续维持朋友关系，而是产生了迷茫。

除了朋友关系，她不知道还能发展成为其他的关系，所以在收到他的消息，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后，春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那之后，彼此失去联系的几天，春阳竟然没有担心过自己无法继续和薛让做朋友。

她想通过在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怀有喜欢的情感时，与他进行亲密接触，是否会产生不适。

薛让眸光垂落在她的掌心，看着洁白干净的纹路中，掐出来的鲜红印记，缓缓伸出手，指腹靠近她的手掌。

温热触感传来的瞬间，春阳感觉到一阵从掌心蔓延到手臂、肩膀，最后直抵心脏的颤栗。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险些抬不住手臂。

薛让摩挲着她掌心的印记，低声道：“那么用劲做什么？”

春阳神色呆滞，脸颊犹如火烧一般，烫得她头脑都快不清醒了。

和梦里完全不同的触感，不是排斥和惧怕，而是难以言喻的酥痒。

春阳猛地将手收回去，却被薛让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的手指温度越来越高，一把抓住她，沉声道：“我还没牵。”

春阳慌张道：“不、不用了……”

然而薛让无视她的拒绝，抬起眼眸，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指缝，掌心紧贴。

春阳试图挣扎，胳膊使不上力气，前一分钟退而求其次的薛让好像消失不见了，强势地要求春阳直面此时此刻的心情，一丁点不允许她回避。

春阳忽然想起来，薛让本来就不是多么温柔卑微的性格，她被他欺骗了！

“你有点讨厌。”春阳嗫嚅道。

薛让扣住她的手背，“那怎么办？你好像一点都没有挣扎。”

他力气那么大，竟然倒打一耙？

春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你把手松开。”

薛让脸上化开了平静与忐忑，露出轻松庆幸的笑容，拒绝道：“不松。”

朦胧光线映照着他的五官，春阳一时之间看得呆了。

那是一抹极其少见，发自内心青春洋溢的笑容，好像将平时棱角分明、带着攻击性的薛让藏起来了，眼前只剩下真正十八岁的薛让。

春阳不得不承认，薛让很好看，不输给任何人的好看。

她……是喜欢的。

或者再坦诚一点，她很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

可能在高一下学期放学回家的那个夜晚，挡在她眼前的手，哪怕眼前一片黑暗，春阳也没有想过躲开。

比起其他人，她格外地信任薛让。

春阳说道：“……那就牵一会儿吧。”

晚风轻轻地吹，脸上的燥热丝毫没有被吹散。

“那能抱一下吗？”薛让问道。

春阳低下头，小声道：“不能。”

“好吧。”薛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

半晌，薛让继续道：“那能……”

“不能！”

春阳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仅仅只是牵手，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超负荷了，其他的事情一件都不可以！

“哦……”薛让意味深长地说。

“反正就是不行。”

“知道了。”

并肩坐了一会儿，春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用空闲的手拿起来，季行知打来的电话。

“松手……我哥来电话了。”春阳道。

薛让道：“不耽误你接电话。”

春阳看他一眼，“你有点无赖。”

薛让道：“反正我不松。”

春阳无奈地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喂，哥……”

“把扩音打开。”季行知道。

“啊？”春阳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