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范远桥已经掰下一只鸡腿,塞进玉珠手里。
又把两只鸡翅膀折下来,递给金珠。
“另一只鸡腿叫圆觉吃了,只能委屈你吃鸡翅膀了。”
他自己却不肯吃烧鸡,拿着一双破筷子,抓着馒头,就着几碟小咸菜就大口吃起饭。
旁边的大葱炒鸡蛋,他只夹了一筷子,就往玉珠手边推。
“吃,不用留,明天自有明天的活法。”
金珠撇撇嘴,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吗?
范远桥活得还挺潇洒呢。
那只鸡到底是没吃完,还剩下半只,大葱炒鸡蛋倒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范远桥把烧鸡重新包好,踩着破桌子,将烧鸡放在了横梁上挂着的破篮子里,说是这样防老鼠。
“姐夫,你们家里还有老鼠吗?”
玉珠胆子小,听见有老鼠,就瑟缩着往金珠的怀里钻。
“大姐,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我怕老鼠啃我的脚趾头。”
金珠也很发愁。
范家啥都没有,能住人的地方只有一间半,今晚怎么睡呀。
“你们姊妹俩睡那一间,我在这里打地铺,正好能看着那只烧鸡,一有老鼠出来,我就把它们赶走。”
金珠也没推辞,拽着玉珠就进了里屋。
这间屋子所谓的能住人,其实就是不漏雨不漏风而已。
也不知道这间屋子原先是做什么的,总之,连一铺炕都没有。
屋里的一角堆着笔墨纸砚,还有些木刻的、泥塑的神像,这就把屋子占了一半。
靠窗垒着几摞砖头,上头搭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整整齐齐地铺着被褥,这便是床了。
床头放着一只樟木箱子,箱子上了锁,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金珠捏着被褥仔细看了看,被褥虽然有点旧了,却挺干净,今晚将就着用,明天抱出去晒一晒。
“娘子,小妹,你们要用水吗?”
听到这声“娘子”,金珠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要吼一声吧,又觉得自己太苛刻了。
她们姊妹俩是借着范远桥才从沈家的火坑里跳出来的,如今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要吼人家,未免有些太不像话。
金珠只能安慰自己,随范远桥叫去吧。
一个称呼而已,叫几声也不会掉两斤肉。
“你家里有水吗?”
范家连个水缸都没有,上哪儿弄水去。
“咱家后头就是水渠,我去把帕子打湿,你们俩将就着洗洗脸,明儿个我想法子弄来个水缸。”
脚步声逐渐远去,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
天色渐暗,屋子里没有灯,便黑乎乎的。
“大姐,”玉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开口,“一个大水缸要花不少钱呢,姐夫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