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旁边冰冷着心肠看着,我甚至在心里默默想着:你杀吧,我看着。
我想看看,这个名为父亲的生物,还可以有多丑陋。
直到,母亲的嘴巴里,传出了对我的呼唤,我的冰冷的心,在思及母亲与母爱后,重新有了残存的温度,开始不再漠视一切了。
母亲衰弱、残喘、断续的对我说:“勇,快,快出门找邻居,救,救我。”
邻居?
这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装满童年的家了,这里对我而言其实是陌生的。陌生到对门住的是谁?
我根本不认识。
假如是那个和我舅舅家挨得很近的老家,父亲一定不敢这样狠辣残忍的伤害我和母亲的。
我想。
我跳下床,冲出门,剧烈的砸门声里,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邻居家的老男人是个容貌还算慈祥的人,他在那个夏天里,穿着白色的背心和灰格子的大裤衩,看着我,似乎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了。
是啊,楼房的隔音,远没有以为的那么好。
……然而,好心人的出现,并没有能平息父亲的熊熊怒火。他甚至重新捡起菜刀,要砍死那个老男人。
我看着那老男人眼中的怒火与无奈、还有夹杂着的恐惧,母亲的无助与羞耻,还有父亲偶尔看向我的眼睛里装满着的仇恨。
我已经不害怕了……
我只是忽然对力量又有了新的感悟。
什么知识?什么聪明?什么轻功?什么暴怒?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父亲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鲁莽仇恨的样子,分明和聪明无缘、更没有知识的痕迹,可他却可以只手遮天,在这个家里无法无天,原因无他,武力。
曾经被老师说如野兽一般该被遗弃、被鄙视、被瞧不起的武力,在这一刻,分明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母亲的命。
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那种我的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的荒谬感,让我开始,向往武力了。
母亲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舅舅,凭借的是一句家丑不可外扬。但在我眼里,这丑早就邻里尽知,说不清有了多少背地里的嘲笑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母亲心里真正守护的、拼着忍下委屈来守护的是这个家、是有我这个她深深疼爱的儿子的家,若是告诉舅舅,可能会打父亲吧?
然后呢,这个家,也就会散掉了吧。
长大后的我,不肯做辜负女孩子、欺骗女孩子的事,哪怕再气愤都好,大概就是因为我知道,女人嫁给一个不适合自己的老公,未来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吧……
只是牙和舌头整天腻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打架呢?
大多数家庭……都是不幸福的。
所以,我愿意和女人们少计较一点,因为她们够苦了,我……就不给她们的人生里,添油加醋了。
但我还太小,成熟的太早,所以我还不懂得委曲求全,所以我的人生里,没有委曲求全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的人生,就这样以下一秒足以终结上一秒里所有一切的速度,风云莫测。
可有一件事是永恒不变的了。
我再也没有求饶过、没有下跪过。
……除了,祭拜亲人除了,礼敬神佛除了,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