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滑雪服前胸的“”,不禁出了片刻的神,想起那会儿在赛车场里,他的赛车服上面也有这行字。
这家滑雪场,也是他家的吗……不过说起来,今天是周六,正值人流量高峰,但是刚才从进门开始,他们好像连队都没排过。
“你看哪儿呢?”
他声音沉沉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仓惶抬头看他,他凌厉的目光扫下来。
“精力不集中会很危险,自己注意。”
她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拧着眉,语气更厉三分。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从刚才到现在,她一开口,就有些没头没脑的。
“……”她哽了哽,嗫嚅了两下唇。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了。
似乎闭嘴最好。
她忘了低头,就那么,一直看着他。
被她灼灼目光盯着,陈情脸上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沉声:“看路。”
“我……”
她还未说话,旁边传来阵阵欢笑。
有个一身红色滑雪服的教练也像陈情一样,如此牵着个七八岁大的小朋友,缓缓地沿着坡路下滑。
“小朋友,别怕,我抓着你呢。”教练和善地说,“你就跟着我,就这么下去,千万别慌,我抓着你啊。”
小孩儿胆子也大,乖巧地点头,咯咯直笑,很勇敢。
姜意禾四周环望一圈,和她体格年纪差不多的,已经直接开始学用雪杖滑了,没有人这么牵着,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才被教练如此牵着滑下去。
她睁圆双目,讶然地看着陈情:“滑雪场都这么教小孩儿?那你……”
陈情瞥了旁边的那一对儿一眼,无意识地虚勾起唇角,笑得很狡猾,还扬了扬她的手:“我抓着你,怕什么。”
“……”
再一次看到他难得的笑容,姜意禾心口一顿。
她这下彻底不打算看看别处,或者低头避开他了。
她拧紧眉,牢牢地注视着他。
眼见着刚才的那个还算灿烂的笑容,出现在面前这张速来漠然,情绪平淡的脸上,然后,又彻底地消失在他唇角。
她正色,认真地问:“陈情,你刚才在笑吗?”
其实她今天想问这个问题很多次了。但是一次被他赛车的引擎声盖过,又有一次,他直接吻上她的唇,根本不给她机会。
陈情怔了下,也记不清自己居然无意识地笑过。
他复又换上那副素来的寡淡之色:“没有。”
“你有。”
“……”他像是在跟她怄气,又像是被戳穿了而感到不自在,冷冷横她一眼。
忽地,他一把撒开她,支着雪杖扭身向远处滑去。
“陈情……你!”
姜意禾没预估到他会猝不及防地松开她,整个人向前一栽,扭向一片湿滑路段,飞速向下滑!
她完全不会使用雪杖,只记着那会儿和连星河这么滑下去的时候,陈情叫她直接扔掉。于是这一回她也照做,扔的远远的。
她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惊慌失措地大喊着:
“陈情!”
“救命啊”
“啊啊啊太快了!我不会滑啊”
她现在丝毫不觉得刺激了,生怕哪一刻自己就会小命不保。
在雪路上飞飙,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眼见着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才到坡底,而她重心渐失,他和连星河教过自己的为数不多的滑雪技巧,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她仓皇失措,就要摔倒了
突然,眼前窜出一道白影
陈情飞速地折身,滑入她视线!
他稳稳停在她正前方,扔下雪杖,张开手臂,在她冲向他之时,牢牢地接住了她!
他后背一沉,重心不稳,抱住她,随她一起跌到湿滑的雪坡上,依惯性向后又滑出一段!
她真的吓哭了,满脸都是泪,这样冷的天气,滚热的眼泪蛰得皮肤生疼。
心头余悸未消,她没脸朝下摔个狗啃泥,直接摔在他胸膛上。
可是,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勇气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就悉数瓦解了。
她伏在他胸前无助地流眼泪,气急了,捏着拳,在他滑雪服胸襟上绣着“”的地方砸了两下,想象着在揍他。
拳头砸在他心跳上,听着她哭,他的心顿时碎了。
陈情同样惊魂未定,任她打他,此时却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她气得心口疼,抽泣着:“你报复我啊……”
陈情动了动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一向傲慢,自以为自己从不会出错的他,这一刻又懊悔又自责。
她还在哭。
她也不知为什么,素来坚强,从不怎么掉眼泪的她这一刻会哭的这么难过。
是因为害怕吗?好像不仅仅是。
还是,因为生气他松开她,放弃她,让她感到了绝望?
陈情抱着她,任她哭,肆意撒泼,过了会儿,等她稍安静,他摘掉滑雪手套,冰凉的手覆上她的脸颊,轻声说:“你别哭了。”
他捧着她小小的脸,替她擦眼角的泪。
“对不起。”他语气轻柔。
姜意禾怔了怔,埋在他胸前的头缓缓抬起,眼眶红得像只兔子:“你说什么……”
他顿了顿,撇唇,不自在地挪开目光:“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