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笑着摇头,“是儿媳自个儿坐不住。”
待她行礼告退后,馆陶长公主轻抚了抚阿娇的脸,问她昨夜睡地怎么样?今天朝食又用地怎么样?
阿娇点头道好,还一个劲地强调“嫂嫂好。”
她知道,姑媳关系是亘古的难题。
一时好,不代表一直好。
更何况,长公主的嫡妇,陈家的宗妇,是那么好当的吗?
阿娇从前不慎撞见过一回嫂嫂低声饮泣,待见她来了却忙堆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来。
她明白,这是有不方便和她倾诉的事。
于是,她不问,也不打听,她不想给嫂嫂惹出多事来。
但现在,她想尽可能地让嫂嫂更顺利一点。
母亲果然十分满意,她笑摸了一下阿娇的头,颇为自得地感慨道:“京中世家贵女遍地,可能有几个像你嫂嫂这般出色的?”
语毕,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孩子,你既投我以桃,我便报之以李。”
阿娇听这话音,似乎别有深意一般。
她刚要磨缠追问,身下的三驾赤軿车缓缓驶动了。
看来,卯时正到了。
唉。
又要入宫了。
阿娇霎时心绪复杂起来。
这两年多以来,每回入宫她都颇为挣扎。
既怕一朝恍然梦醒,她又如困兽一般被困在汉宫中,但又止不住地期待见到外王母和舅父。
她从母亲怀里出来,倾过身用双手掀开赤罽。
微凉的晨风一拥而进,那清新直透进肺腑,令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遥远的天际边刚透出些微光亮,举目四望,所有的一切都深陷在浓墨般的黑暗中,便连近前的侍卫扈从也只有粗糙模糊的轮廓。
她的面容也一并浸在这漫漫黑暗中,安心地流露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