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兔一般是兔皮,狐皮就是上等了,现如今还见到了虎皮的,傅氏戴过的卧兔不少,虎皮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孩子,什么都往家带,你外婆有没有?你是不是拿了外婆的东西?”傅氏笑着问道。
“这就是外婆托我带给您的,她说等她腿疼好些,就来进城看您。”谢恒安笑着说道。
谁都知道这就是句客套话,可傅氏听了还是很受用——她喜欢别人记着她。
谢雨薇也得了好东西,但她却连瞧也不想瞧一眼。她算了算谢恒安送出去的东西的价值,怎么也比她的所有体己都多了,她的外祖真就那么有钱,肯把这些好东西都交由她糟践么?
谢雨薇思绪不定,却在不经意间又看到了谢恒安投过来的目光。
那眼神泠泠的,仿佛将她看了个通透,下一瞬却又转成了两弯新月一样的笑眼,让谢雨薇觉得不寒而栗。
谢恒安记得,上辈子谢雨薇就是这样,在某些意味深长的瞬间这么看一眼自己,下一瞬又变成了再正常不过的样子,通常被她看过之后没多久,她就要倒一次霉。
许是被父亲斥责,在祠堂里跪上一二个时辰;许是被女学里其他小姐嘲笑,几天抬不起头;又或是……或是将她的未婚夫据为己有,又抛诸身后。
虽然多年后,谢恒安并未觉得那人不过是绣花枕头,无半分可取之处,但当时十多岁的她受到这种折辱,还是羞愤到差点自尽的地步。
但这辈子的谢恒安还是有自信的,十岁的谢雨薇连做她对手的资格也无,更何况是伤害她?
在松鹤堂的都是女眷们,大家的话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那几件家常,谢恒安从这些面孔上一一扫过去,只见得这一个是父亲失势后撇清关系的;那一个是自己当了家主正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还有隔岸观火袖手旁观的……
也有帮衬过她的,不过就是寥寥无几罢了。
傅氏摆了饭,大家吃了个开心。住得近和常来往的索性就留了下来,坐了几桌在傅氏的院子里打起了牌,傅氏笑开了花,差点让家养的戏班子过来唱一阵,但被亲戚们劝了下来。
谢恒安走了远路,傅氏方氏自然也不勉强她陪客,吃了饭就打发丫鬟们带她去流光阁歇息了。
松鹤堂见面时,李嬷嬷跪在傅氏脚边哭了一场,她年轻时伺候了傅氏很久,傅氏也待她不薄,主仆二人很有些感情,现下李嬷嬷陪着傅氏在松鹤堂热闹,琉璃也被谢恒安放了假,让她去找自己的父母好好聚一聚。
到了流光阁,谢恒安看都不用看,闭着眼睛就能叫出方氏派过来那群人的名字。
这群人还要将她培养成个好吃懒做、惫懒顽劣的小姐呢。
不过……谢恒安带着几丝嘲讽笑了笑——有些事情上,她倒也可以恭敬不如从命。
“我有些累了,上床歇息一阵,你们不必急着介绍自己,等我起来慢慢说不迟。”谢恒安命人卸去钗环,换了衣裳就爬上了床。
年轻的身体样样都好,不像她前世的最后几年,一月里只有那么四五日能睡好,其余的时间,一天最多也只能安寝两个时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