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诊室外排队等了一会,里面很快响起了护士的传唤。
“下一位。”
顾远然进去,径直坐在了医生的办公桌前,陈亦跟着他,守在一边。
“什么问题?”正在写病历,头发有点稀疏的医生问道。
“我今天早上做活的时候,手被工地上的钢材划了一下,医生你看看呗?”
医生停止书写抬起了头,打量下眼前身材精壮肤色健康的英俊年轻人,往他的左手臂上看去。
“唔,”他往前凑近了看,“开口不大,但伤口有点深,最好去消毒缝个针。”
顾远然点点头。
“既然是被钢材划伤的,那就最好去打个破伤风吧。”医生坐下来,刷刷地又在病历上开始写。
“麻烦你了医生。”顾远然犹豫了下,又开口道,“医生,我能问你件事么?”
“嗯?”
“你们科,原来不是有位叫许至宣的医生么?”
医生的手停止了动作。
“是有这么一位。”他眉头微皱,“怎么,你认识他?”
“我几个月前,手臂也被划伤过,就是他给我看的。”顾远然微笑,“上次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来感谢他。”
“那你可来晚了,他已经出国去了。”医生抬手想继续写,发现手上的笔没了墨,他打开抽屉想另寻一只。
“是啊,”顾远然微微叹气,“我听说他刺伤了你们医院另一位医生的手,原本想着他是医院院长的儿子不会有事,后来又听别人说,他还是被发落到国外去了。”
医生的动作猛地一顿。
“我本来是不信的,恰好今天我手又受了伤,刚才我到你们科外的医生值班表那一看,嘿,还真没了他的名字。”
医生停止了找笔,凑到了顾远然的面前。
“他刺伤了医院同事的手这件事,你是从哪听说的?”他压低了音量,表情严肃地不得了。
顾远然眨了眨眼睛。
“外边都在这么说呀。”他说道,“我们一个工地上的兄弟,三天两头的这磕到那碰到的,回回跑的都是你们医院。这一来二往的,自然就和医院里的人熟了起来,何况这么大的卦,谁能忍住不说出去啊。”
医生叹了口气,靠回椅子上,继续找笔。
顾远然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道:“我还听说,你们院长压着不让说这事,谁说处分谁。这倒也是,他一个院长的儿子毁掉了别人的手,传了出去那还得了?不过我倒觉得,像许医生那么好的人,这事肯定不能赖在他的头上,最后还得不得不去国外躲着,唉,也是可怜。”
“他是好人?”终于找着了笔,医生忍不住开口,一脸的义愤填膺,“那是你没见着他混账的一面,要我说呀,他落到现在的下场,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这怎么能呢?”顾远然瞪大眼睛,非常惊讶地看着他,“那许医生,看着人挺好的呀。”
“好个屁。”医生冷哼,“整天仗着他老爸是院长,就知道到处虚张声势。手术做的不如人家舒白,居然就拿刀剁伤了他的手。幸好舒白也不是个孬种,天天去院长办公室闹,说要告他儿子,院长招架不住,只好把他儿子送到了国外……”
“舒……白?”顾远然慢慢地道,“我好像在你们的医生简介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是那个舒服的舒,柏木的柏么?”
陈亦的瞳孔微微一缩。
“是白色的白。”医生叹了口气,毫无察觉,“你也听说过他是吧?本来他是很有希望当上我们科的主任的,被这么一闹,手也做不了手术了,还被赶出了医院……”
说着说着,他脸色猛地一变。
“这事……”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顾远然连忙说道,不动声色和陈亦对视了一眼。
医生微微松了口气,“算了,反正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自己圈里不是都传遍了么?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就成。”
“诶诶,那当然。”顾远然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个许医生,竟然会是这种人。”
“这世道,人面兽心的人多了去了。”医生微微地冷笑,“不过也幸好整这么一闹,那个许至宣现在也不在我们医院了,不然还指不定怎么闹心呢。”
顾远然的眸子微微一眯。
“喏,这是你等会要去拿的药。”医生把病历给顾远然递过去。
顾远然伸手接过。
“真是谢谢你了,医生。”他说。
……
“原来那个人叫舒白!”
从诊室出来,路过一个没人的地方的时候,陈亦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现在我们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了,就可以查到他了!”
顾远然停下步伐,微微垂眼看着他。
“怎么查?”他淡淡地笑道,“医院他的人事档案肯定已经被销毁了,世界上那么多叫舒白的人,你怎么知道哪个是你要找的人?”
陈亦微微一怔。
“顾队,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往我们不都是这么办的么?”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跟寻常的案件不一样。”顾远然说道,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那个许院长,是跟着我爸做事的人。”
“他们那样的人会用什么手段,我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