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安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自乱阵脚,且先不要多话,看看她怎么说。
南安太妃依旧是那副雍容的样子,轻拈了拈旁边的扇子,又放下。
“听孽子说,你回来之前,授的是迁安守备?”
“是。”
“你在那里待了很久?”
“额,也没太久,开始是虚授的,后来确实到了迁安,但半个月不到就奉调回来了。”
“哦......”南安太妃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在高丽待的时间长?”
“还算长。”
“那边冷不冷?”
“啊?”裴济安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怔了怔。
老子从山海关打到宁古塔,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但看南安太妃的眼神,又似乎是认真的。
只好答道。
“还可以吧,和这边差不多。”
同时心中猜测,这应该是对方拉近关系,将对话逐渐从客套话到家常的话术。
南安太妃接着问道。
“那你在那边,是不是常常吃不惯?”
“吃不惯倒没有,就是吃不饱。”裴济安老实回答。
令他没想到的是,南安太妃直接站了起来,就这么从他身前晃过去了,也没说去做什么。
过了一会,她端了一盘糕点进来,摆在裴济安身边,与他介绍。
“这个是糖蒸酥酪,最妙是趁热吃,这个枣泥山药糕,甜,但是不能多吃,还有这个……”
裴济安看着这一盘热腾腾的糕点,有点摸不着头脑。
且不说自己说的是之前饿,又不是现在饿。
重点在于,从刚才南安太妃洞穿他想法的速度来看,他原以为这应该是和贾敬一样的老狐狸人精才对,再差些也是像王熙凤的那样的精明缜思之人,是郡王府上真正的掌事人。
所以以为南安太妃把南安郡王支开,是要和他谈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但现在来看,又好像不是?
还是说,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接下来,南安太妃又一件一件问了裴济安诸多问题。
有关于从前的,有关于现在的。
但无一例外,都是生活上的问题。
问他穿不穿的暖,吃不吃的好,睡的香不香。
裴济安一一答了,等待着南安太妃什么时候切入正题。
直到彼此聊了一刻钟后。
听到裴济安聊到被断粮的时候抓虫子吃,南安太妃潸然泪下,拿起手边帕子,一遍遍的拭泪。
裴济安才终于确认了。
她根本就没打算和自己聊什么正题。
这真的就是个从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单纯良善到过分的天生富贵千金而已。
如果不是为人母,丈夫又早逝,估计都不会考虑和钱或者人际交往的任何事情。
问的这些问题,也没有任何切转话题的目的和隐含的意思。完完全全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关心他。
之所以最开始能看出他的顾虑,完全只是因为同理心太强,随时随地都在替其他人考虑而已。
当然,可能对她儿子南安郡王除外?
裴济安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南安太妃,抬起手扶住下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对了。
是这一件。
裴济安等待南安太妃哭的略止住些,才开口问道。
“太妃,您方才与王爷说的,要和裴某相商的要事,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