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宗一愣,眼神里便有了一丝笑意。
“大姐成了亲,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大姐放心,我会让宝珠妹妹认下此事的。”
他再次拱拱手,便转身朝着人群而去。
金珠耸了耸肩。
沈宝珠挨不挨打,认不认账,她都无所谓。
反正她又没花上那五两银子。
回到自家的小破院,一眼瞅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对着几个包子大眼瞪小眼。
“你们咋不吃啊?”
玉珠可怜兮兮地道:“我想等大姐一块吃,姐夫说他懒得吃。”
“啥?范远桥,你懒得吃?”
她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懒得吃饭。
范远桥挠挠头:“中午吃多了,确实懒得吃。”
金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早说呀,我们还能少买几个包子,多省一点钱。”
范远桥一下子就乐了:“娘子的意思是,这几个包子里有我的份儿?”
金珠真想锤死范远桥。
“你是不是傻?我跟玉珠两个人,能吃得下八个大包子吗?叫你去买三个肉包,本来就是预备着一人一个,你还懒得吃!懒得吃就别吃了!”
“我吃我吃!”范远桥忙抢过一个素馅的包子,三四口就塞下了肚子,“好吃!娘子,小妹,你们吃肉馅的,我明日要去海慧寺作画,得提前斋戒,吃荤腥的对佛祖不敬重。”
金珠冷哼了一声。
哪儿来这么多讲究,不就是想把肉的让给她和玉珠吗?
“肉包子一人一个,你就别谦让了,你现在是咱们家挣钱的主力军,从今以后要多吃点,吃好点,别饥一顿饱一顿,这么下去,没准哪一日你就病了,家里还怎么指望你呀。”
不管金珠如何训斥范远桥,范远桥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天生就不会生气。
金珠反倒自己生起了闷气。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好脾气的傻子?
这些年,村里人又说范远桥是个好吃懒做专门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赖子,又说范远桥是个手脚不干净爱干些小偷小摸的混账。
总之对范远桥就没有一句好话。
可奇怪的是,谁家要写个对联写个信,或者画个鬼神影壁的,都找范远桥,盖个房子也请范远桥去。
要占便宜的时候就没人说范远桥是混账赖子了。
这不就是妥妥地欺负老实人吗?
跟范远桥相处两日,金珠就没瞅见范远桥身上有这些毛病。
就是脾气太好了,好得叫人牙根痒痒。
真想拽着他锤一顿。
夜里躺在吱嘎作响的床板上,小玉珠睡不着,便爬起来教训金珠。
“大姐,你对大姐夫太凶了,你从前对谁说话都温柔和气,为什么病了一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旁人凶也就罢了,大姐夫跟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凶他?”
金珠心里一紧。
她的变化这么明显吗?
想了想,金珠就虚张声势地吓唬小玉珠。
“我不凶一点能行吗?我要是不凶一点,现在就被爷奶卖给老光棍了!你就得叫王家庄的老光棍做大姐夫!”
一句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忽然有了响动。
金珠连忙搂住玉珠,大喝了一声:“谁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