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画得这样好了,怎么会还差呢?
范远桥负手而立,神色郑重。
一身破衣烂衫也遮不住他如清风朗月的气质。
“要镇住母女双煞,就得待入棺那日的午夜子时,以黑公鸡的血为墨,在棺材板上画下最后一只镇魂兽,此棺木才能镇住煞,再停尸三日,待到头七那日,方可下葬。”
金珠本是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的,可不知为何,此时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明明是炎炎盛夏,她身上却出了一身冷汗,就好像,有个人在她背后吹风……
金珠缓缓转过头,直面那股阴风……
“沈玉珠!你在做什么!”
“吧嗒”一声,玉珠手里的破蒲扇便掉了。
“大姐……”小姑娘吓得不轻,“我在姐夫的纸堆里找到了一把扇子,想着天热,给大姐扇扇风。”
金珠冷汗都下来了。
扇什么风啊,她都要吓死了。
“以后不许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听见没有?”
小玉珠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大姐,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谁说不要你了?”
金珠就是受不了自家小妹的眼泪,赶忙搂着小玉珠哄。
哄了半天,倒把姊妹俩哄出一身臭汗。
幸亏姊妹俩还有一身换洗衣裳,不然,这个天要是不洗澡不换衣裳,人都要发臭了。
等着日头稍微不那么毒了,金珠就要带玉珠上山去拔草,寻思着今儿个买了锁,不怕贼人来偷东西,就催着范远桥也一块上山。
“你去牛大伯家借一把砍柴刀,上山砍柴去,砍柴会不会?可千万别伤了手,多砍些柴火回来,我方才借了牛家一捆柴,回头还要还回去呢。”
金珠跟嘱咐小孩儿一样嘱咐范远桥,瞅着范远桥提溜着砍刀那个架势,她就胆战心惊,生怕范远桥没砍到柴,反倒把他自己砍了。
“娘子,你不用为我担心,”范远桥拍着胸脯,再三跟金珠保证,“你别看我生得瘦,其实我干活儿很有一把子力气,要不然,村里人盖房子也不会叫我去帮忙了。”
金珠暗自点头。
这话倒是没说错。
范远桥虽然瘦,但看他的胳膊倒很结实。
男人太瘦了,外表看着跟小鸡仔似的,很没有安全感。
她得想法子给范远桥做点好吃的,把范远桥的身子养起来。
“范远桥,大脚嫂子什么时候入棺?”
“明日夜里子时。”
金珠点点头:“那正好,明日早上,牛大伯给咱们家安好锅灶,你陪我去一趟城里,咱们去买一个大水缸和一个挑水桶回来,家里总得吃水,不能老是拿着铜壶去牛大伯家里借。”
大田村吃水靠水井。
村里有一口水井,菜地里也有十几眼井,有钱的人家,也会在自家院子里打一口水井。
范家院子里就有,只可惜塌了。
想要重新疏通,也得花钱。
眼下家里的银子都得攒着修房子,疏通水井一事要往后拖一拖。
要吃水,就得去村里水井挑。
没有储水的大水缸可不成。
金珠除了想念自来水,还十分想念沈秀才家里的大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