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走了好久，直到天已全黑，也没看到人。小德芳和小佩法借着冷清的灰白月光走进一间无人的房子，他们爬到床上，靠着墙壁挨着坐着。床边开着一扇窗，小德芳和小佩法透过窗子看着天上的星星。

天空是片完整的黑绸，星星像一粒粒洒在上面的钻石。就这样望着天空，能感受到一种辽远感。楚歌第一次在黑夜里看见这么多的星星，城市里的夜晚，天上只有几颗零星散落的星子。

“娘没了……”小德芳双臂抱着膝盖。

楚歌虽然看不清小德芳脸上的具体表情，但她可以猜到，小德芳眼睛此时一定红得跟只兔子一样。可怜的孩子。

“想哭就哭吧，现在没人。”小佩法看着小德芳，“我们先在这儿待一晚上，明天去隔壁村子，看看有没有大人。”小佩法说完，伸出双臂圈住小德芳。

“我要你一直陪着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不能死……”小德芳放开嗓子哭了会儿，带着浓浓的鼻腔对小佩法说道。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小佩法用手在小德芳脸上抹了两把，“就算哪天分开了，也不用怕，村里的爷爷奶奶不都说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你要是想我，就看看天上的星星。你看，天上有颗闪光的星星，又大又亮，这颗星星肯定是你娘变的，她在天上陪着你呢！”小佩法说话时，用手指着窗外的天空。

“别用手指！”小德芳伸手把小佩法的手拽回来，“你刚刚指到月亮了！奶奶说用手指月亮，月亮婆婆会来割耳朵的！”

“真的？”小佩法惊呼。两个孩子就着这个问题认真讨论着。

青梅竹马——楚歌看着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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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中午，阳光剧烈，宽阔的一块儿空地上，一群村民将二十来个人围起来。村民们围了三层圆，这二十来人正被绳子捆着，低着头，跪在圆中间。

“看着挺老实，怎么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真是不要脸……”

“叛徒……不得好死……”

村民们愤恨地咒骂和讨论着。

“乡亲们，长毛他们之所以这么快能打进村，就是因为这几个叛徒！”一个腰里扎着条毛巾，满脸胡渣的男人围着跪在地上的二十来人走着步子。他走几步，接着说：“这样的人，本来应该千刀万剐！但是——他们毕竟是咱们认识的人，平时也帮过不少村民，再说，咱们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还是有点念着过往的情分的——”胡渣男扫一圈围成圆的村民：“所以，今天就把他们绑到这场子上来，给他们点天灯！好让大伙儿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当叛徒，祸害人，是个什么下场！”

胡渣男情绪饱满地说完这些话后，村民们立刻拍着手叫好。人群中，小德芳的手被小佩法牵着，小德芳红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十来人，浑身都在抖。对比小德芳，小佩法既没有红眼，也没有发抖，他只是紧握着小德芳的手。

小小年纪倒很沉稳——面无表情的小佩法给楚歌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安静！安静！现在开始点天灯——”胡渣男挥挥手，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过人群走到跪着的二十来人身边。他们手里拿着刀具和一把粗线，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桶液体。

楚歌看着这些人手里的东西，好奇何谓胡渣男所说的点天灯。

一个身材魁梧，脖子上搭条毛巾的男人撕开一个跪在地上人的衣领，被撕破衣领的人头上渗出汗珠，双肩不停地耸动着，他没抬头。撕他衣服的人冷哼一声，朝一旁手里拿刀具的人伸出只手。拿刀具的人递给他一把像钻子的刀。

拿到刀后，脖子搭着毛巾的男人手握刀柄，刀尖对准他面前跪着的男人裸露在外的肩——猛地用力扎下去！血一下就从肩上冒出来。

小德芳抖得更狠了。村民们精力集中在地上跪着的人冒血的肩上，没一个人发出声音。